可就在林书友即将抵达那处区域时,两道熟悉的气息浮现,不仅林书友本人熟悉,童子更是对这气息熟透了。
两道气息,却是由三个人发出,他们位于最深处,抬起头,青面獠牙,狰狞肃杀——增损二将!
祂们这次不再是降临,而是阴神之体状态,并且伴随着增损二将抬头,一道道气息也在渐渐复苏,林书友还瞧见了前不久才被自己揍过的虎爷将军和阴阳司官。
镣铐没有戴在祂们身上,说明祂们不是属于被奴役状态,不过祂们每个人都以一只手抓着锁链,这是在汲取力量以维系自己阴神之体的状态。
真正的阴神之体下,不受乩童身体条件束缚,那就可以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增损二将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总体还是肃穆为主。
但有两尊最后苏醒的阴神,一睁眼,瞧见上方的林书友,就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恨意!
此时,诸多官将首阴神是站立成圈,祂们俩站在最外围,如若站成两排,那祂俩就必然排在两排的最末位。
对林书友的恨意那更是能很好理解,就是因为白鹤童子的出走,才使得祂们沦为整个衙门里的最末流。
白鹤真君没心思搭理那两个,看着深处那一大圈的官将首阴神,祂清楚,如若不是自己跳槽出来了,那么此时,自己应该也站在这群阴神之间。
刹那间,白鹤真君的竖瞳产生些许恍惚和迷茫。
自己过得好,调头过去在老同僚面前显摆得瑟一下,这是人之常情,把以前看不顺眼的老同事借机修理一顿,亦能理解。
可真要让自己,彻底和阴神们站到对立面,接下来完全撕破脸开战……
林书友:“童子,祂们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同僚了。”
童子: “可是祂们,是我的过去。”
林书友: “现在,是你进步的阶梯。”
童子:“你不用来开解我,那位不在这里,看不到这儿,正好可以让我借机惆怅一下。”
林书友:“你当小远哥,为什么让我们特意下来一趟,你当小远哥真不知道水下是什么情况么?
彬哥说过,昨晚,小远哥就自己下来看过了。”
童子:“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他们说。”
林书友: “没必要。”
童子: “不,很有必要。”
白鹤真君双锏连续挥舞,将一只只企图靠近自己的鬼怪全部砸开,借着这一空档,真君一只手持锏高举,另一只手攥着锏指向下方纷纷苏醒还未来得及动手的老同僚们:
“劝尔等擦亮眼睛,速速弃暗投明!”
说完,不等下方一众阴神起身上浮,真君就一个转身,快速向上脱离。
阴神们刚要集体出动,增损二将举起手,将祂们集体压下,大家伙纷纷闭上眼,手持铁链,重新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又不断有新的朝拜队伍来到这里,被打入金色印记,施以锁链镣铐。
回到岸上的白鹤真君发现天上下起了冰雹,如果是暴雨的话,围观人群怕是不得散,但冰雹,还真没谁敢扛得住。
外加那鱼汛翻腾的场面也消失了,那原本熙熙攘攘的码头,一下子就没了人。
白鹤真君没看见李追远,只得沿着台阶一直往上走。
再次来到成衣店也就是以前阴萌家的棺材铺,真君大人转身走了进去。
张迟服了药后已经醒了过来,看见真君时,脸上又浮现出热切,想要行礼感谢那赐药之恩。
但在真君竖瞳扫过之下,张迟心底的那借棍上爬的心思好似被扒出,羞得他停止动作,又缩回到妹妹怀里。
张秀秀指了指里屋,示意少年在那里。
李追远站在井口边,上头有块铁皮挡板,正好隔开了天上落下的冰雹。
此刻,井里的鱼群也不见了,水面陷入了安静。
白鹤真君走到少年身边,汇报了水下看到的情况。
李追远: “嗯。”
真君:“祂们,真是看不清形势。”
之所以刻意保留真君状态到现在,也是为了当面表一下忠心与立场。
李追远: “你能看清楚形势么?”
真君: “看不清楚。”
李追远: “那你还好意思笑话祂们?”
真君:“我相信我所看见的,我相信您的选择。”
李追远:“准备好与你老同僚们厮杀了么?”
真君:“各为其主,祂们不会留情,我亦当全力以赴!”
顿了顿,真君又道:“但祂们人多,我们人少,而且从先前通讯中得知,那帮回来的人……没有状态参战了。”
李追远:“所以,你的建议是?”
真君:“还请您,速速布下阵法。”
以往应敌时,少年的阵法能为己方带来极大的优势加持,尤其是面对敌强我弱、敌多我寡的局面时。
真君原本以为,少年已经在着手布置阵法了,事实却是,少年毫无动作。
李追远抬起头,看向面容英朗纹路清晰的真君,反问道: “这里是哪儿?”
真君: “丰都,鬼城,鬼街。”
李追远:“那不就得了,在这里,我还需要特意提前布置阵法么?”
真君竖瞳流转,恍然大悟。
随即,竖瞳敛去,林书友的意识回归。
“小远哥,阴萌的爷爷,现在还在这里头么?”
“不在。”
“那他现在去了哪里?额,我的意思是,阴萌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么?”
“没必要瞒着。”
走出成衣店,再次来到街面上,向下眺望,走阴视角下,码头那片的水域,比先前,更黑了。
林书友找了把木伞,撑开,借着旋转之势,将天上的冰雹甩飞,等冰雹渐歇后,才将伞收回。
但冰雹是不下了,却又下起了雨。
不愧是鬼城,还真挺配这鬼天气。
回到招待所,李追远先看见的是梁家姐妹。
姐妹俩不复初次见到时那种清纯漂亮的外表假象,现在,就像是发黄发旧且被拼凑起来的老式布偶娃娃,一身的缝缝补补。
紧接着,李追远看见了阴萌和润生。
谭文彬问道:“小远哥,这棍子,能取下来么?”
李追远:“不能,润生哥在以这种方式,镇压阴萌。”
谭文彬: “润生会得还挺多。”
李追远:“这一浪结束后,彬彬哥你去和润生哥好好聊一聊。”
谭文彬:“具体是聊哪方面?”
李追远:“我怀疑润生哥身上早就发生了一些,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特殊变化。”
原本闭目的润生,双手抖了一下,眼皮不断颤抖,有苏醒过来的趋势。
李追远走上前,抓住润生的手,开口道:“不用急,你安心在这里帮萌萌就好,这次不用你来帮我打架,我人很多。”
得到安抚后,润生的颤抖停止了。
谭文彬揉了揉眼角,他刚刚看清楚了,润生的意识根本没复苏醒来,但只是察觉到小远需要人战斗,他居然能凭本能开始进行自我呼唤。
李追远检查了一下阴萌的状态,先掀开她眼皮,眼睛里先是灰霾浮现,再是煞气冲击。
一只蛊虫,小心翼翼地从阴萌衣服里钻出,两根触须不断交织,像是在对少年代替阴萌发起求救。
见少年不理睬自己,它干脆飞起,想要近距离“面圣”。
李追远眼角余光看向它,刚起飞的蛊虫于空中旋转一圈后,又灰溜溜地飞了回去。
谭文彬问出了心中疑惑:“小远哥,阴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猜测是菩萨下的手,可菩萨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下的手?”
李追远: “如果你不知道菩萨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那可以把时间尽量往前推。”
谭文彬: “在我们遇到阴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