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 “你们两个,不也坐在桌上么?”
林书友: “可三只眼怎么可能会对……”
谭文彬: “小远哥,你的意思是,赵毅可能会对我们一视同仁?”
林书友: “可是,是三只眼请我们来的九江帮他的……”
“我不觉得赵毅会这么做,但现在的赵毅,有了这么做的动机。”李追远走到莲花缸前,将手放入水面中,白色的冷气开始回缩,少年继续道, “他打算亲手点燃赵家,燃烧赵家的同时,也烧死这帮潜入赵家的人。”
缸面凝结出冰晶,少年掌心上移,冰晶连带着一起上移,凝结成一朵冰莲花。
李追远: “我们不是单纯来九江帮他的,一直以来,我与赵毅都是各取所需,包括这次
来九江,也是因为我看中了赵家宝库。
如果赵家这团腐朽的柴火,在烧死那帮家伙后,仍留有大量可燃部分,你站在赵毅的角度,也会忍不住去思考,该不该顺手把我们这伙人也一并烧掉。”
角落阴暗处,润生的双眸泛起一道绿光,随后敛去。
李追远看着林书友: “青城山上,你揍了徐明一顿,其目的,是提前对赵毅进行敲打以期更好地达成接下来的合作。
我不是想要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赵毅与我们相处这么久,彼此都那么熟悉,产生感情与信任很正常。
但这是在江上,我们正在经历一浪,任何合作关系,都要根据时局变化不断进行新的考量。
自即刻起,
认真走这一浪,不要把赵家宝库当作我们的主要目标。
也不要觉得我们是在帮赵毅,是在自上而下的施恩于他。
拉开合适距离,保持分寸感,把赵毅当作这一浪中的另一个团队,重新磨合,求同存异,争取合作。”
“明白!”
“明白! ”
李追远最后看了一眼谭文彬,就回屋休息去了,润生跟着一起离开。
林书友用牙齿咬着嘴唇,时而皱眉,时而惆怅。
谭文彬伸手搂住林书友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林书友: “彬哥,三只眼真会放火烧我们么?”
谭文彬: “你对小远哥的话理解肤浅了,你没听小远哥说么,小远哥自己都认为赵毅不会对我们出手。”
林书友: “那……”
谭文彬: “赵毅一开始想的,是自己清减赵家,好方便他以后掌握重新崛起,现在事儿大了,性质变了,整个赵家都将可能不复存在,赵毅就从想保护破罐子的人,变成了要亲手摔罐子的人。
刚刚小远哥讲的其实是一种人际关系,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发小,伴随着各自身份地位的改变,你不可能再见面就朝他丢泥巴吧?
在这时候,相处模式的调整与改变,不是为了主动疏离,恰恰是为了更好地维护两人当初的那段关系。”
林书友: “我懂了。”
谭文彬: “真的懂了?”
林书友目光坚定道: “三只眼如果敢对我们出手,我的金锏会砸爆他的眼球。”
谭文彬: “唉,下次这种问题,你该和润生去交流。”
留下这句话后,谭文彬也回屋去睡了。
林书友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井上方的月亮。
他原本是最讨厌三只眼的人,但在听到小远哥说三只眼很可能也会对他们动手时,他的内心也最为复杂。
“童子,三只眼的老田,可还在南通住着呢……”
“这就是他那么喜欢你的原因,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哗啦啦。”
林书友扭头看向莲花缸。
缸面上,先前小远哥随手制出的冰莲花,分崩碎落。
……
赵毅住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时,他站在小院门口,外头站着的是赵
河铭与陈翠儿。
选三房来替代,本来是最简单的一个选择。
三房地位超然,一个只知道附庸风雅,一个整日里伤春悲秋。
但怎么都没想到,这演着演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如果是其它房里的普通三代子女,那么大可随意揉搓,杀了埋了换了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偏偏眼前这个,你不敢随意出手,甚至连试探时,都得小心翼翼。
“我以前就说过,我的院子不欢迎你们,你们请回吧。”
赵毅毫不留情地送客。
赵河铭与陈翠儿对视一眼,转身离开,父亲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母亲则一步三回头。
赵毅没理会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上小床。
老田的床当初本就是临时搭的,别人是陪寝丫头,他是陪寝老头。
成年人的体重躺上去后,稍微动一动,下面就传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小时候,自己和老田一起睡在这张小床上,是蒲扇一下一下扇出的风混合着床晃的声响伴随着自己入眠。
赵毅眼皮缓缓降低,视线先是模糊,随即泛起了火光。
火烧的不仅是这张床,这间屋子,是整个赵宅都处于大火之中,耳畔更是充斥着赵家上下的凄厉惨叫。
赵毅神情平静,这种程度的心绪杂乱,无法对他产生实质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