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将陈曦鸢架著走了进去。
路上经过很多家小按摩店,不少女人站在店门口等生意,见状,纷纷询问怎了,这两个女人就按照李追远先前说的,回答低血糖了。
不一会儿,李追远手就被塞了很多的糖果、鸡蛋糕,口袋也装满了这些,都是她们平日自己的零嘴。
李追远以前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
主要是他的形象与陈曦鸢的现状,搭配感实在是太好了。
此时已是下午,临近黄昏,巷子快到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间段了。
各个招牌彩灯都已亮起,让整个巷子,亮晶晶的。
姚记裁缝铺那很窄的门窗内,楼上小旅馆老板的娘,也就是那位老妪,正在做著缝补。
女人衣服多,也容易穿坏,缝缝补补的需求很大。
有些人本就不会针线活儿;
有些人以前会的现在也手生了,再者,也远没有老妪的手艺好,缝补后压根就看不出来;
有些人倒是很精通针线活儿,但不是这种针线活儿。
老妪收费很低,只是象征性要一点儿,所以她在这巷子,人气很高,每天“淡季”时,除了找她缝补衣服的,还会有一群人带著塑料凳坐她铺门口,陪著她聊天,遇到些矛盾,也会找她评评理。
干这行的,基本不会在自己本地干,所以这的女人们都算是外地人,在老妪这,她们能减少些漂泊感老妪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她儿子早就让她将裁缝铺关了,反正也不怎挣钱,况且,也该歇息了。
但她不愿意,她经历过热闹,她舍不得这热闹,她也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犹记当年,还是个小姑娘的自己,被大小姐牵著手,来到针线院。
在一众绣娘面前,大小姐将欺负她,企图逼迫她嫁给其儿子的管事妈妈,扒光衣服吊起来拿鞭子抽。
一边抽一边骂:
“这家的主子姓柳,你姓柳,也敢在这欺负人?
,也幸亏你不姓柳,要是姓柳的敢这样欺负人,本小姐今儿个拿的就不是鞭子而是剑了,直接给他脑袋削去供祠堂去,让祖宗们开开眼,看看后辈到底出了怎样的一个败类!”
那管事妈妈被这番惩戒,自觉受到屈辱,哭著喊著要投井自杀。
大小姐冷哼一声:“投吧,投吧,等你投进
去溺死了,你的魂还能再次见到本小姐,看到时候本小姐怎继续炮烙你。”
管事妈妈吓得不敢再嚎了,带著她那儿子一起,在小绣娘们的睡铺屋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被驱逐出了家宅。
自那之后,她的日子就好过了,不仅在针线院没人敢欺负自己,就连那些地位高的家生哥儿、姐儿,甚至是正统的公子小姐,也都会来找自己约量尺寸,说话都客气得不得了。
她有些惶恐,却又很享受这种做衣服的感觉,很多材料,都珍贵到世上大部分人绣娘别说使了,就是见都没见过。
她这辈子,最用心做的一件衣裳,就是大小姐的嫁衣。
嫁衣的针脚都是有讲究的,代表一种吉利,寓意婚后美美满满。
可她这辈子,做得最不好的衣裳,也是那件嫁衣。
她一直觉得,应该是自己赶制嫁衣时,打盹儿了,走神了,数错了一个针脚,这才让大小姐后来…
一念至此,眼睛就模糊了。
老妪伸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白帕子,蘸了蘸水,擦拭起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怎了,今儿个一整天,都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事儿。
大概,是因为自己老了吧。
都说人老后,或站或躺,只要停歇下来,就开始倒想起以前的事儿,像是随手从口袋掏出炒熟的花生,嘴巴闲了就开始剥。
擦去眼泪后,视线变得清晰。
老妪看见橱窗外,走来的少年,以及后面被两个女人架扶过来的陈曦鸢。
这是…
老妪一眼就能从陈曦鸢体态晃动中看出,这年轻女孩儿身上受了极重的伤。
李追远:“谢谢你们,就把我姐姐放这吧。”
“你和姚奶认识?”
“姚奶,这是你家亲戚?”
李追远点头:“嗯,我们是家人。”
老妪闻言,马上站起身,严肃驳斥道:
“我不认识你,什一家人。”
这种伤,就算囚禁折磨,也很难造出来,与这样的人牵扯上关系,很容易招惹到社会上的是非。
而且,待走近了后,老妪对伤情感知得更为清晰。
如此重的伤,这女孩居然还活著,简直不可思议。
说明,这是非可能不是来自社会上,而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