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应搜:书名+得奇小说-更新最快】
【必应搜:书名+速读谷-更新最快】
“好的,奶奶。” 李追远微微点头,伸手翻开书页。
《柳氏望气诀》与其他动辄几十本一套的书籍不同,它仅有一本,却内分二十四卷,可谓真正意义上的言简意赅。在李追远看来,这本书更像是一部总纲,他热衷于将玄学内容数理化。柳氏以其为核心,拓展出多条支线,因此也可将其视为基础。对它的学习与参悟,是柳氏门人不可回避的第一步。
对于优秀的门人来说,它如同一把钥匙,有了它,才能开启学习和掌握前人留下分支脉络的大门。比如秦叔教自己扎马步和吐纳,其中就蕴含着《秦氏观蛟法》的理韵。
在这个层面上,谁对其理解得越深入,在分支法门练武等方面的学习就越能事半功倍。再高一层,则进入另一个领域,相当于掌握了某种权限,可以自行创造设计最适合自己的分支,而对于前人留下的东西,只需瞥一眼便能明白其思路,无需再去学习。
李追远自认为自己处于第一层即将满的位置,似乎还未到达第二层。实际上,他有些心虚,因为他是站在那位 “窃书者” 的肩膀上取了巧。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认知盲区,在既定思维惯性下,容易产生类似 “何不食肉糜” 的疑问,就像优秀学生给差生讲题时,常常不理解为何这么简单的题对方都不会做。
那位 “窃书者” 想必也是一位惊才绝艳之人,但其誊录这本书时,可能并未考虑传承给后人。或许人家只是喝了点酒,或者誊录时心有所感,笔迹中自然流露出对《柳氏望气诀》的认知韵律,只为自娱自乐。
能共情理解他的字迹也是一种本事,说明在认知层次上与 “窃书者” 写下这段文字时的深度相当。不能因为借助工具书提高学习效率就认为这种方式不如死啃书扎实。
况且,少年读过很多书,未专心于这一本,且只有孤本,相当于断码。过去他分析风水、修改阵法时,常常弄得自己流鼻血甚至眼盲,原因在于那时他仅凭基础理论硬推具体使用方法。别说他当时只是个孩子,就算是普通成年人,也会被榨得心力交瘁。
“奶奶,我昨晚研读了……”
“小远,昨晚读了多少?”
李追远稍作停顿,说道:“读了第一卷。”
“小远,不是奶奶要说你,奶奶知道你聪明,但也不能如此贪多冒进。要知道欲速则不达,一个晚上读一卷,那这二十四卷你一个月不就看完了?”
哦,还是报快了。其实,就算加上《秦氏观蛟法》,两本书一起看完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船身一定要牢固,这样才能不惧暗礁与风浪。来,奶奶给你做个示范。” 柳玉梅原本想听李追远讲述具体疑惑再进行讲解,见他如此 “轻率”,虽心中欣慰,却仍想敲打他一下,因为她对少年寄予厚望。
只见柳玉梅用无名指轻点茶杯,蘸出一滴茶水,轻轻一弹。
“嗡!” 李追远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柳玉梅此时前倾身子,想用拇指按压少年眉心,帮他保持半 “走阴” 状态,防止过度走阴对他造成虚耗。但她还没碰到少年,就见少年自己半睁开了眼。根本无需她操心,少年对走阴的各层级掌控远超她的预想。虽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
柳玉梅重新坐定,也半睁开眼。此时,老太太和少年相对而坐,十分安静。但在另一个层面的视野里,他们站着,中间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圆润水珠,四周一片漆黑。
“第一卷:气乃造物之本,万象之源,静极思动,明始知终,悟尽生初,是为相,是为法,是为理,是为周天。” 柳玉梅面带微笑,手指轻勾水球,很是随意地一拉,一条水纹荡漾而出,在她身前不断变化,时静时动,时隐时现。
接着,她掌心微合,水纹消失,再张开,水纹又出现,不断展现各种变化,倒映出诸多光影。将晦涩难懂的概念掰碎揉烂,亲自喂到你嘴里。过去一年都在埋头读书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师承的温暖。是啊,有老师教的话,什么学不会,考试又怎么会不好呢?
不过,师生之情的温暖总是短暂的,少年班时期,学生和老教授之间的互相折磨才是常态。
“奶奶。”
“你说。”
“可不可以有另一种理解?”
“说来听听。”
李追远举起手,握紧拳,对着悬浮的大水球砸下去。
“砰!”
水球被砸烂,随即炸开,向四周扩散。柳玉梅先是一愣,随即不解,但紧接着,她的眼睛逐渐睁大。散开的水球形成水雾,结合少年从阿璃那里学来的国画功底,营造出一幅粗狂与写意并存的山水画卷。
一老一少站在山水之间,山中有溪有潭,动静结合;西侧阴雨绵绵,东侧骄阳明媚,有始有终,有尽有初;山水云间,皆有印证,可视之处,皆有缘法,这便是自然。
柳玉梅抿了抿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她一生见过无数天才,可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过去虽讲究吃喝,却从未见过如此出色之人。
这并不意味着少年已经超越了她,事实上,少年与她还差得很远,但她已经看到了少年的未来,超越她以及她记忆中的丈夫和儿子,只是时间问题。从昨晚到现在,她内心兴奋,充满 “好为人师” 的期待,但此刻,这股热情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不甘的轻烟。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教不了他什么。
但她还是想挣扎一下,为了自己的面子、尊严和柳氏的声誉。柳玉梅继续念诵《柳氏望气诀》第一卷中的内容:
“何为逆势冲杀之局?”
李追远目光扫向四周,山水变为雪山,积雪消融,一条小溪从山顶顺势而下,最终消失在岩土缝隙中。
柳玉梅问道:“逆势在哪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逆势。”
“那何为生死交接之局?”
李追远看向脚下,柳玉梅也低头看去。先前被截断的小溪,经过长时间浸润,在岩土缝隙中开辟出新的通路,再次汇聚成流。
柳玉梅又连续问了好几轮第一卷中的内容,可每一轮问题,少年只需眼角余光一扫,答案便自动呈现。
对于普通人来说,需要仔细求证、小心推导、心怀敬畏的风水望气,在少年这里却轻松写意,如同随手涂鸦却又精髓尽显。而且,后者的难度显然更大,因为实地写生有具体参照物,反而是最简单的。
柳玉梅很清楚,以少年这种水平,在现实中每到一处地方,都能很快观测风水格局,甚至能在究其本质的基础上进行更改。这种天赋,不是老天爷赏饭吃,而是老天爷端着碗拿着勺,追着你求你吃一口。
柳玉梅闭上眼,她认了。就像一位艺术大师,惊愕地发现新收的学生在立意、格局和审美上已超过自己,那可怕的才气已然迸发,此时再去教导反而可能画蛇添足。这并不意味着少年不需要继续学习,而是基础类、教条类、工笔类的内容只需花时间熟能生巧即可。少年需要继续学,但无需她柳玉梅来教。
让刘姨或秦叔教他这些基础内容最为合适。而她柳玉梅,只需坐在那里喝茶,不干预、不做事,就是最好的贡献。她甚至连后勤保障都做不了,因为老太太不会做饭。
柳玉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认清现实,做好心理建设。没必要刻意追求参与感,反正这孩子不久后就要入门。以后他走江闯出威名,也是自家门第的荣耀。就算以后她说自己什么都没教孩子,别人也只会觉得她在谦虚。
“奶奶,可以继续第二卷么?”
“嗯?” 柳玉梅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点头道,“你今晚可以开始读第二卷了,我也累了,以后你读完一卷,就来向我汇报一下。”
李追远原本想顺势展示第二卷及后面的内容,见柳玉梅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他用力睁开眼睛,打破幻象,回归现实。柳玉梅眼皮耷拉了一下,说道:
“看来,阴家的走阴之法确实有独到之处。”
“自是比不过咱们柳家的。”
“臭小子,这话奶奶爱听。” 柳玉梅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各代人杰各领一时风骚,像阴长生这样的人物,总是让人敬畏的。不过世上无全才,他也只是在持家方面有所欠缺,家族因他兴起,也因他衰落。”
其实,李追远能察觉到,柳玉梅持家也很厉害,她真的撑起了风雨飘摇的秦柳门楣,只是这种马屁不适合拍,容易触到伤疤。
柳玉梅低下头,拿起新杯烫了烫,问道:“还喝茶吗?”
“不了,刚吃了早饭,喝太多茶伤胃。”
“那你去找阿璃玩吧。”
“好的,奶奶。”
李追远起身,将《柳氏望气诀》收入书包,走出书房。
“咦,小远,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刘姨刚收拾好厨房和餐厅。
“我有点累了,柳奶奶明天再继续教我。”
“哦。” 刘姨不太相信,但还是招手道,“来,跟我过来,试试衣服。”
李追远被刘姨带进一楼客房,试穿新衣服,有四套,既不古板,也不过分张扬,穿在身上得体大方。而且,每一套衣服都配有一双鞋,还有手表、手链、挂坠等配饰。
“刘姨……”
“知道,鞋子衣服你带走,其他的放这儿吧。”
“好的,刘姨。”
“怎么样,合身舒服吗?”
“很合身,刘姨,你的眼光真准。”
“呵呵,这套就穿着吧,把你原来的衣服鞋子留下,我给你洗好了下次你再带走。”
“谢谢刘姨。”
“来,坐下,我给你剪剪头发,有点长了。”
刘姨让少年坐在床上,用白布系在他脖子上,拿出梳剪。
“刘姨,你怎么什么都会?”
“那当然,老太太的吃穿住行都是我照顾的。”
刘姨熟练地快速剪发。她扶着少年的头,让他看向柜镜。
“怎么样?”
“手艺真好。”
“是你小子底子好。听李菊香说,你爸当初被你妈带回村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奶油小生。” 如今,奶油小生指面容白净且眉宇间有英气的年轻男子。
“嗯。” 李追远应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父母离婚后,父亲参加了地质科考队,现在应该很沧桑了。离婚对他打击很大,他可能在刻意回避这个家,加上北爷爷的严令,他近年都没来看过自己。李追远并不怪他,反而很理解。作为北爷爷北奶奶的幼子,父亲一直过得顺遂安稳,直到遇到李兰。自己还能和李兰互相争斗,旗鼓相当;而父亲却经历了李兰病情恶化到彻底崩溃的全过程,所受的心理创伤难以想象。
“对了,刘姨,我想问你一种戏服和一种香薰……” 戏服被谭云龙当物证带走了,李追远只能用语言描述。
“听起来像是鬼檀香,像官将首。”
“官将首,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八家将呢?”
“这个我知道,起源于福州,是五福王爷幕府专责捉邪驱鬼的八位将军。”
“官将首就源于这个,各地风俗演变,有所不同。”
“我明白了。”
一般这种风俗会出现在地方庙会上,画脸谱、穿戏服、持法器,在队伍中开路,为当地驱邪祈福。但这只是外在表现形式,就像自家太爷这样的捞尸人,没遇到死倒前,也会去给人家白事坐斋。
李追远不禁回忆起昨晚用震术逼退对方时,对方眼中的惊骇。现在想来,对方似乎不是对这种特殊能力闻所未闻,而是没想到自己能使出来。
“好了,上去找阿璃吧,让她看看。”
“那我上去了,刘姨。”
“嗯,去吧,另外三套我给你打包好放你书包里。”
AI 搜索
帮我写作
图像生成
AI 阅读
语音通话
新
查看全部...
收藏夹
下载电脑版
李追远上了楼。昨日柳玉梅才提及给自己定做衣服,今日便已穿上,显然这些衣服早就提前做好了,这从侧面反映出老太太前些日子确实一直在强撑着。
刘姨来到书房前,推开房门,惊讶地发现柳玉梅正低着头,凝视着茶几上的一滴水珠,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哟,您这是怎么了?小远这样的孩子也这么难教导吗?怎么把您愁成这副模样?”
“阿婷,给我拿纸笔来。”
“啧啧啧,到底是不一样啊。当年您教我和阿力的时候,那可是又打又骂,还说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我们俩更笨的孩子。结果现在教这孩子,您竟然还要提前备课?”
“呵呵,我教他?” 柳玉梅无奈地笑了两声,“是这小子在教我呢。”
“您可别吓唬我。”
“吓你做什么?拿纸笔来,我要重修第一卷。”
刘姨立刻把笔和纸拿来,一边亲自研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孩子不是才拿回去看了一晚上吗?真就到了这种程度?”
“这小子刚才本来想把第二卷也一起展示给我,我故意打个哈哈,说自己累了,让他明后天再汇报。其实是我怕一下子看到太多,来不及整理成卷。”
“得,和阿力对比起来,我们还真是笨得可以。不过您不应该高兴吗?您的心胸我可是知道的,不可能因为小辈太过优秀就伤心难过吧。”
“愁啊,小远这孩子要是没这么厉害,我也就凭着那点私心,把他收入柳家门下了。可他现在这样子,我反而不好意思这么做了。”
“那您这位秦家少奶奶,就要替秦家收人了?”
柳玉梅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睛,看着刘姨:“我…… 真舍不得。”
“哟哟哟,不委屈不委屈。” 刘姨主动伸手搂住老太太,“您也不怕被小辈们看到,失了您的威严。”
“现在顶着秦家少奶奶的头衔,还得为老秦家考虑,真是把我束缚住了。早知道,在老东西他们渡江之前,我就该和他离婚。”
“您这说的什么气话哟。”
柳玉梅深吸一口气,收起脸上多余的神情,再次变得淡雅雍容。刘姨也适时地收回手,重新研墨。
“阿……”
“您说。”
“反正这小子学东西快,干脆让他一人挑两门得了。”
刘姨一听,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没敢接话。
“说话呀。”
“这种事,哪里是我能插嘴的。”
“平日里就数你话多,也最没大没小的,现在怎么哑巴了?”
“您拿主意就好。”
“倒也不是不行,这样我以后下去了,他们也挑不出我的不是。算了,他们灵都没了,下去也见不着了。”
“这是大事,入门仪式不是还有两天吗?您再好好想想。”
“嗯,我再琢磨琢磨。” 柳玉梅拿起毛笔,“再给我多拿些纸来,这小子悟出来的气象,还真不太好描述,太过只可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