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大鱼既至,停于众人数十米外。
其状甚糟,于水中时尚可稍作遮掩,此刻全然显露,可见周身大面积腐坏,多处鱼骨外露。
其中一处薄膜之下,隐现暗红色颗粒,状若蜂窝。
阴萌指之问道:“此是鱼籽?”
润生应道:“应是。”
那些小鱼乃至大鱼,皆自此孵化而生。
阴萌道:“杀鱼之后,我欲取些鱼籽烹制。”
润生:“莫用店内之锅。”
“吼!”
大鱼又发怒吼,腥风阵阵。
似表不满,它既已临此,众人竟仍谈笑自若。
润生与阴萌亦敛去笑容,他们知晓,需为后方彬彬争得充裕时间。
然于争取时间之法,李追远自有主意。
少年开口:“君方问为何,此刻我可作答,反正,时光尚足。”
大鱼目光落于李追远身上,鱼唇翻动,发出 “咕噜咕噜” 沉闷之声。
李追远摇头:“听不明白。”
大鱼鱼鳃掀动,未明其用何法,然于闷响之中,竟传来人语:
“讲,你如何识破本座伪装?”
李追远哂笑。
谭文彬于后方布置阵法,对方岂会不见。
己方有意争取时间,对方又何尝非故意配合拖延?
怎的,欲借我所布阵法,趁机逃离此间?
他觉,对方先时小觑自己,经此一事,却又将己高估无度。
自己所布阵法,己方自可离去,然汝为阵法所针对,怎可能出得去?
犯此愚行,作此痴梦,足见其心慌意乱,方寸尽失。
见李追远仍不言语,大鱼鱼鳃速掀速合:“与本座说话!”
李追远开口:“还弄什么本座之称,不感拗口?不如仍自称贫道,我之玉虚子道长。”
大鱼眼中,闪过不安与疑惑,旋即被愤恨填满:
“你于本座说甚?”
“我言,玉虚子道长,君欲演至何时?”
大鱼身形顿止,鱼鳃亦全然闭合。
李追远续道:“一味演戏,君不累乎?抑或此地罕有外人,故而演之难休?”
大鱼嘴巴再度张大,此次幅度甚巨,内现一人身影,正是玉虚子。
只是,玉虚子身躯多处血肉与鱼身相连,二者本为一体,确切而言,乃是玉虚子自鱼身生长而出。
此亦属尸妖之属…… 然与寻常尸妖有别,其人为之尸身在外,且不以人躯为主,而以鱼身作基。
鱼嘴中玉虚子,再无仙风道骨,浑身覆满黏腻液体,仿若新生幼兽。
玉虚子开口问道:“你如何察觉?”
李追远:“察觉何事?察觉此间真正主宰,并非那头鱼妖,而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于外立碑自颂之玉虚子道长?”
“你是…… 如何知晓!”
“我入阵后方才发觉,行至河边,见身为阵眼之你现于我前,便已明了。
实不相瞒,初于阵外观摩此阵,我便觉其粗陋。
虽有其效,然缺关键一环,只镇不磨。
仅靠时光虚耗,欲镇死邪祟,需费几何?彼时我尚思,非但要助君修缮阵法,更要增改完善,至少补全消磨功效。
然待见你现身,方知我错。
能布下阴阳阵眼阵法之人,阵法造诣必极高深,怎会于镇压邪祟之阵,犯此低级谬误?
除非,君是有意为之。
君故意于此,针对此妖物,只镇不磨,盖因君有己图。”
李追远举首,仰望天空,因在阵内,头顶天空阴沉。
“玉虚子道长,若我所料不差,君布此阵,意在欺天瞒道,是也不是?”
玉虚子默然。
“君于这妖物,别有心肠,欲与之融合,然恐遭天谴,故刻意布局,以求对天道有个交代。
如此,既可积攒功德,又能遂君所愿,两不相误。
实言相告,敷衍天道之人,我曾见几,然如君这般不惜血本者,实乃首见。
但令我稍感困惑者,此鱼生机几近耗尽,君融合竟如此迟缓?耗费这般长久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