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说道:“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三个徒弟的后人,我期望他们能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
李追远冷冷吐出两个字:“恶心。”
少年将帆布缓缓摊开,轻轻盖在了道长头顶。
“滋滋滋滋滋……”
仿若往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一大碗水,帆布之下瞬间升腾起浓烈的白气。
“啊!!”
此乃针对邪祟极为残忍的酷刑。
道长,早已不再是纯粹的人。
即便此刻,他虽已丧失反击之力,但他的生命力却依旧顽强,呈现出一种异常的坚挺。
润生起初心中暗自思忖,小远用如此贵重的帆布来诛杀道长,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他大可直接拿铲子奋力剁杀,反正力气于他而言并不稀缺。
然而随着帆布燃烧,灰烬堆的好几个角落里,居然也缓缓升腾起一缕缕白烟。
润生好奇地走过去,拿铲子轻轻扒开,竟发现是一条条正在烧熟的小鱼,它们先前居然隐匿于此,而且从里头灰烬的痕迹来看,它们原本是打算爬出去寻找藏身之所,妄图东山再起。
现今,因帆布的缘故,被一网打尽,彻底覆灭。
“啊啊啊!”
黑帆布在消耗过程中逐渐变薄,使得里头的木花卷渐渐显露出来。
道长在惨叫哀嚎之中,瞥见其中一片木花卷上的刻字:柳清澄。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在看清这个名字后,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师兄死去之处的那幅画卷。
画卷中,一名身着绿袍的女子,正傲然面对着河里的鱼妖。
柳清澄,这便是她的名字。
师兄,我看见她了……
随即,道长的意识彻底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反应结束,李追远轻轻取下黑帆布,只见道长已变得漆黑如炭。
润生用铲子对着道长轻轻一戳,扬起一片玉虚子的残骸灰烬。
“润生哥,你帮我去河底,把石碑都打捞上来;彬彬哥,你去把石碑上的内容仔细拓印下来。萌萌,你陪我去上二楼。”
阴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似乎还是首次,小远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叠字。
再次踏入那座院子,望着黄袍道人和他一众弟子的尸骨,李追远不禁驻足停顿片刻,而后毅然进屋上楼。
二楼有个房间确实有被使用的痕迹,书桌摆放于临窗位置,想象中,坐在书桌后的人,只需轻轻侧过头,便能将院子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想来,在这漫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中,玉虚子定然没少坐在这儿,一边挥毫书写,一边凝视着下方被自己害死的师兄。
阴萌亦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微微皱眉道:“我实在难以理解这种人究竟是如何思考的。”
李追远一边翻看着书桌上的册子,一边随口说道:“试图理解他们,纯粹是浪费时间。”
“小远哥,佳怡人很不错,回金陵后,我能否继续约她一同游玩?”
“你与谁交朋友,无需经过我的许可。”
“我是担忧……”
“无需担忧。”
“好的。”
“不过,你可着重留意一下,此次事件之后,郑佳怡是否会有什么变化,比如性格方面,行为习惯方面,帮我仔细留心观察,过段时间告知于我。”
“嗯,明白。”
“好了,这些册子你找东西包一下,要带走的。”
“好,我放我包里。”
阴萌迅速整理起自己的登山包,既然任务已然完成,接下来便是返程之旅,那么里头的这些补给品便可丢弃,腾出空间用以装载更为珍贵的书籍。
“小远哥,书架上的那些书,要不要一并装进去?”
“不用,那些书并无太大价值。”
“那…… 能卖钱么?”
“勉强可算作古董。”
“那我便都带上吧,回金陵后寻个地方卖掉,买辆皮卡。”
润生的打捞作业和谭文彬的拓印工作,效率颇高。
二人从河边归来时,还从村子里寻来些门板,制作了一个简易木床,将那六个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大学生小心翼翼地捆绑在上头,由润生用绳索,缓缓拖了回来。
地面坎坷不平,一路难免颠簸摇晃,但能将他们成功营救出来,已然实属不易,自是不能再奢求舒适的待遇。
他们原本也曾打算寻觅一辆推车,可岁月悠悠,历经多年,车轱辘早已腐朽烂掉。
李追远亲自精心布置了一个全新的阵法,阵法启动瞬间,前方结界之处出现奇异扭曲,众人鱼贯穿行而出,终于来到外面的世界。
石头供桌上,进来时摆放的供品已然洒落一地。
毕竟先前供桌曾分离破碎,里头的尸骸亦曾走出游荡。
“彬彬哥,把供品重新收拾整理一下;萌萌,把那座石碑再擦拭干净。”
供桌被重新整理得井然有序,石碑亦被擦拭出明亮的光泽质感。
人,果真是具有多面性的复杂生物。
这句话,在玉虚子身上得到了极为贴切的字面印证。
他的骸骨不认他,他的徒弟们亦不认他。
所以这供桌和石碑,亦并非是为他而设立摆放,所纪念缅怀的亦并非是他,只是他自己厚颜无耻,故意与人家取了同名罢了。
李追远环顾四周,玉虚子曾言柳家那位龙王曾经探寻至此并查看过。
这亦是他将封印阵法布置得如此坚不可摧的缘由所在。
可那位龙王,真的曾经来过么?
“你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