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友左手拿着地图 ,右手托着罗盘 ,兜兜转转 ,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他们每个人都标配一个罗盘 ,但除了谭文彬能借助罗盘似模似样地看一点风水外 ,像阿友、萌萌和润生手里的罗盘 ,只能当个大号指南针用。
坐标点在一个乡镇下的村子里 ,林书友把登山包摘下 ,抱在怀中 ,在路边坐下。
旁边是个民房 ,民房主屋旁有个单独的小砖屋,是厕所。
林书友刚坐下没多久 ,就有一个婶子从屋里出来上瓷缸。
没拉帘子 ,身子一转 ,面朝外 ,后撅 ,半蹲 ,棉裤向下一扒 ,直接坐上了那木质带俩扶手的座椅。
林书友只觉得眼前闪过一大片白 ,然后马上撇过头,红了脸。
“你是谁家的伢儿啊?”
正在方便的婶子闲着也是闲着 ,对林书友发问。
“我不是本地的。”
“哟,讲普通话哦 ,呵呵 ,那你老家哪里的?”
“福建的。 ”
“福建啊 ,那边人是不是都做生意,很有钱?”
“没有。 ”
“我听说你们福建人都老有钱了 ,家里盖的房子都好多层楼。 ”
此时,婶子如同端坐在龙椅上的太后娘娘,林书友则像是座前被问话的白嫩公公。
林书友本想着继续在这里坐着,等人家方便完也就安静了。
毕竟他找到的坐标位就在这里 ,现在是下午 ,估摸着等晚上邪祟就要出来了。
但那婶子说话的声音吸引了附近几个民居里的婶子 ,有几个婶子从家里走出来,来到这里 ,开始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其中两个也开始了催 ,看样子她们也要方便一下。
时不时地 ,还会故意对林书友喊话 ,问问他的情况。
一个模样长得俊俏的年轻外乡人 ,抱着个包,在路边坐了这么久 ,确实很让人好奇。
最后 ,还是林书友败下阵来 ,离开了这个最精确位置,起身去了稍远一点的平房前。
平房四周是农田 ,门前有条小溪 ,溪旁有一棵柿子树。
林书友背靠着树根坐下,虽然距离远了点 ,但平原地势开阔 ,还是能清楚看见先前那个坐标点。
就这样,一直安静坐着 ,直到黄昏。
平房烟囱里冒出了炊烟 ,一个老爷爷挎着一个工具箱提着一把锯子 ,从外头小路上走回来。
他是个木匠,会接一些附近村里的散活儿。
子女都分家单过了 ,他不愿意跟去 ,觉得自己过日子自在 ,老屋里就他和老伴儿生活。
老爷爷很热情 ,主动过来和林书友说话。
只是老爷爷不会普通话,甚至听起来都有些困难。
林书友自觉在李大爷家住的时间里 ,也是学了一点南通话,可他没料到,只是从一个县份去了另一个县份,这老爷爷的方言自己竟是完全听不懂了。
一老一青 ,就在这柿子树下鸡同鸭讲了许久。
随后,老爷爷对屋子里喊了两声,老婆婆从厨房小门里出来 ,笑着看了一眼林书友 ,就又进去了。
老爷爷伸手拍了拍林书友肩膀,再发力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林书友明白了 ,这是要请他吃饭。
他登山包里有补给,忙拒绝说不用,但阿友越拒绝,老爷爷越热情邀请 ,渐渐逐步要发展成互相拉扯。
语言不通 ,热情是相通的。
最后,林书友实在没办法 ,只能鞠躬感谢 ,答应了。
晚饭不在屋里吃,而是在外头摆了两张方凳当桌子 ,再配上三个小板凳。
这吃饭的习惯 ,倒是和李大爷家差不错。
除了下雨天 ,李大爷家也基本都在坝子上摆桌吃饭,吃饭的时候村道上有人经过时 ,还能方便聊聊天。
菜很简单 ,一碗红烧土豆,一碗青菜烩粉丝。
许是为了招待客人 ,老婆婆还特意剥了三个皮蛋放入醋碗 ,又切了一盘自家做的香肠。
老爷爷要给林书友倒酒 ,林书友赶忙拒绝。
解释说他晚上还得抓鬼,怕喝酒误事。
老爷爷是没听懂的 ,见林书友端起饭碗开始扒拉米饭,以为这年轻伢儿是真不喝酒 ,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黄酒。
老婆婆用筷子把皮蛋夹断,夹起半块 ,蘸了蘸醋 ,送到林书友碗里。
林书友主动伸碗接了 ,说了谢谢。
土豆烧得软烂 ,香肠很香 ,都很适合下饭。
林书友作为练武之人 ,本就饭量大 ,一不留神,就吃了两大碗。
等老婆婆给他盛了第三碗时,喝完酒准备吃饭的老爷爷进厨房盛饭出来 ,碗里就只剩下锅巴了。
林书友知道自己吃多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先前坐标处 ,不知什么时候起 ,竟搭起了一座台子。
台子两侧挂着横幅 ,顶端架着一台大喇叭。
虽然饭菜很香 ,但林书友确定自己没分神,那台子 ,就是忽然凭空出现的。
台上有人开始表演 ,
“铿铿锵 !铿铿锵!”
喇叭里 ,传来童子戏的声音。
林书友听谭文彬说过这一本地戏目 ,官名又称通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