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燃情岁月

第1376章 辽东,钢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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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且熬着吧——”

郑树森无奈地摇头,虽然知道干儿子讲的是实话,可哪有事事尽如人意的。

他不是一个讲空话,干虚事的人,他更不能眼瞅着民生和经济垮掉。

所以尽心尽力,勉强支撑着。不敢说自己是裱糊匠,可距离实际也差不离了。

“我估计得干到55才行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老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愧疚,拖累她也跟着担忧。

王淑华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劝道:“说学武呢,怎么老顾着你自己啊。”

“没事,妈,我爸心里有话不好说出来,正好说给我听听。”李学武笑了笑,劝慰道:“我爸这是不放心我去辽东呢。”

“他就是逮着你不撒手。”王淑华故作不满地瞥了老伴一眼,道:“还说呢,你抬起头往上看看,有几个55就能退下来的。”

“你要真这般心累,那咱们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往南边住几年去,就当养老了。”

她说的十分干脆,其实也是担心老伴的身体,再这么熬下去,好人也熬坏了。

“孩子们也都劝你,得过且过,别什么事都较真。你越是较真,他们越是放不过你,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做事不是?”

“唉——”郑树森长出了一口气,道:“谈何容易啊。”

“那就多出去走走,总得给人家工作的机会不是?”李学武笑着建议道:“您跟我干妈多久没有休假了?年后就去北戴河休息一个月吧,放松放松,别老绷着。”

“就是,地球没了你还不转了?”

王淑华瞪了眼老伴,转头看向干儿子讲道:“你爸本是个生性豁达之人,偏偏被逼着钻了牛角尖,你来说还好,我说——”

“行了,去准备饭吧。”

郑树森不愿意听老伴唠叨这个,抬手比划着讲道:“学武不吃鱼,把那兔子炖了。”

“别,妈,甭麻烦,今天不在这吃。”

李学武摆了摆手,解释道:“家里来且了,晚上全家回我妈那吃饭。”

“真的假的?可别装假啊!”王淑华怀疑地看着他,道:“饿着你可不亏。”

“放心吧,我跟您装啥假啊!”

李学武笑了笑,解释道:“我大哥的小舅子要来家里做客,我咋地也得留客啊。”

“学文的舅子?在你们厂那个吧。”王淑华对李学武家里的事倒是清楚,她见李学武这么说,便也就点头道:“那就再来的。”

说着话又想到了什么,看了干儿子讲道:“这几年就属你们厂经济效益好,你这亲戚拐弯抹角的没少为难吧?”

“呵呵,还行,都挺好的。”

李学武听得出干妈话里的担心,笑着点头道:“我是冷面孔,人家都不找我呢。”

“倒是自在了,千万别揽闲事——”

王淑华见他回答的如此自信,便也就放下了心,点头叮嘱道:“你们厂发展的好,你又是主要领导,打秋风的一定很多,千万要守住底线,不能什么人都信任。”

“嗯,听您的。”李学武笑了起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最怕麻烦了。”

“知道,知道,你就是个小猴子!”

王淑华对这个干儿子满意极了,谁要是有一个如此年轻有为,出类拔萃的干儿子,谁又能忍住不欣赏,不喜欢。

“你们集团去年发展的可快。”

郑树森抽起了烟,微微眯着眼睛讲道:“一次又一次,机遇抓的真好,连上面都在讲做企业做经济就是要有搏浪的精神。”

“其实跟您现在一样,我们也是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很怕一个步子迈错了。”

李学武微微摇头,讲道:“否则要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全体工人了。”

“不能因噎废食嘛——”

郑树森伸出手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看了他一眼,讲道:“你们集团前段时间的波折我都听说了,你处理的就很好嘛。”

弹完烟灰,他又忍不住抽了一口香烟,这才继续讲道:“我在仕途的这潭泥水里深耕了几十年,到现在我敢跟你说组织内真正的赢家从来都不是满脸堆笑的应声虫。”

“你也不是新兵蛋子,应该知道这个道理,那些表面谦卑的年轻人,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就是装大尾巴狼的羊。”

“是,您说的对。”

李学武还真是第一次听干爹将职场仕途上的矛盾讲的如此锋芒毕露。

他不会去揣测干爹如此坦白是有什么目的,只有一样他能想到的,便是他此去辽东风险异常,干爹实在是放心不下。

既不想他失去了如此难得的机遇,从务虚走向务实,真正承担起一片天空。又不想他遭人陷害,过早地遭遇挫折,怕他一蹶不振,浪费了这份视野和才能。

所以讲的直白一些,刺激自己的野心和锐气,不能像在机关这般内敛和低调。

“你要记住,在这条路上,真正的生存逻辑是在暗流中精准地把握每一次潮汐规律,该蛰伏时蛰伏,该亮剑时亮剑。”

郑树森表情极其严肃,手指点着沙发对李学武教育道:“我在京城工作的时间超过了二十年,光是主要负责人我就见证了十一位领导更迭。”

王淑华见他如此讲,目光不由得一凛,别过头去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这些话只能出得老伴的口,入得李学武的耳,万万不能传到第四个人耳中。

这个时候,李学武也认真了起来,挺直了身板,端正地听着干爹讲话。

“这些主要负责人能稳坐钓鱼台的无非只有三类人。”郑树森一手掐着烟头,一手比划着讲道:“精通权谋的棋手、游刃有余的社交家、善用资源的野心家。”

“说实干兴邦,这话没有毛病。”他点了点李学武,讲道:“但我告诉你,那些只会埋头苦干的‘孺子牛’,早就被打发到诸如档案室一类的单位修编年史去了,或者去郊区分局做统计报表这样的琐碎工作。”

“他们所标榜的兢兢业业到头来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几句空话,你会羡慕他们吗?”

郑树森抽了一口香烟,又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讲道:“写在红头文件里的晋升标准那都是明面上的游戏规则,真正的闯关规则都藏在你们办公桌上陶瓷茶杯升腾的雾气里,沉淀在一次次麻将的磕碰声中。”

“我讲这些不是在污染你,也不是在警醒你什么,只是要告诉你,不要想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一套,不现实。”

“咳咳咳——”

许是讲的急了,或者是真担心李学武,讲的语气有些激动了,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王淑华站起身,端了热茶递给他,又从他的手里摘下抽的只剩下小半截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做着这一切。若不是有李学武走到了这一步需要他如此提醒,许是这辈子他都不用如此费神。

但王淑华也清楚,其实老伴多少有几分遗憾,自己的一对儿女不是走仕途的料。

他难道不希望如此教导儿子?

他想,他希望儿子比他走的更远,更有成绩,可谁让自己的儿子不是那块料呢。

如果儿子能自己走到李学武今天这个地步,哪怕他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也得给他保驾护航,托着他更进一步、两步,多少步都行,他也值得。

没有,他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对儿子讲出这些仕途中的黑白,哪能不遗憾了。

这些话只可对有能力,能驾驭得了这些道理的人讲,就算说给儿子也是祸害。

郑树森顺了老伴的意,松开了烟头,端着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继续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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