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黑烟飘了六丈,便不得不落显出廖先生的身形来,廖先生喘着粗气,直勾勾盯着陈这小子,仿佛算准自己一次只能飞这么远、相隔十丈杀不了人!
他默默算着自己与陈迹的距离,只余四丈!
提起一口气或许能杀到陈迹面前,可陈迹若再一退,他便又要落空!
落地时后手用尽还要面对陈迹的反杀,这四丈距离……似乎是陈迹给他留下的饵!
廖先生默默算计了半响,看着气定神闲的陈迹迟迟不敢动手!
下一刻,他竟转身继续往北逃命!
寻道境与先天境的行官对峙,竟是寻道境落荒而逃!
廖先生在前面跑,陈迹在后面跟,廖先生忽然想起野狼捕猎时,会驱赶猎物,几天几夜,直至猎物筋疲力竭走投无路才开始围猎!
现在,他就是那个猎物,陈迹想要做那头狼!
可廖先生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他辨认方向,朝东边迂回而去,只再跑五里地,便听见有急促的水花声!
再往前数百步,只见山间一条湍急河流穿谷而过!
石岸与水面落差极大,宛如断崖两岸相距十余丈!
此河名为剑泉河!
有人曾说,河中泉水自香炉峰来,河水带着一缕剑意将平地割成山谷,仿佛一柄剑将大地割出一条裂隙!
有人曾在河边参悟剑意,悟得少许,跻身先天!
也曾有人循着泉水到香炉峰去寻那一缕剑意来处,却始终未果!
廖先生听见水声时,便越跑越快,他来到断崖旁纵身一跃,从空中跨出数丈之距,却难跨这十余丈的河流!
忽然化作黑烟,直到他将要坠落河中时,一团黑烟飞向对岸!
黑烟滚滚,廖先生飞至对岸时还差一步之距,却不得不散去!
廖先生显露出身形,借着惯性堪堪用左手抓住断崖上的一棵斜柳!
伤口牵动时,疼得他一身冷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湍急的河流,再单臂奋力一拉,整个人飞跃而起,狼狈的滚落在河岸上!
廖先生躺在岸边喘着粗气,久久没有起身!
陈迹在对岸看着,沉默不语,这十余丈是他跨不过去的鸿沟!
廖先生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好整以暇的看向对岸:“陈家公子请回吧,今日之事,老夫必有后报!”
陈迹笑了笑:“廖先生,太子还在香山,在下这就去杀太子,你要不要回来救他?”
廖先生心中一惊!
太子死士还有二十人,可陈迹若是真想将太子永远留在香山,他无法笃定会是什么结果!
廖先生冷笑道:“坚子敢杀一国储君?”
陈迹淡然道:“廖先生,你猜我敢不敢?”
廖先生沉默不语,他知道陈迹敢,他只需要看陈迹的眼神,就知道这少年真的敢!
陈迹哈哈大笑:“瘳先生,忠孝仁义,你恐怕一个字都不占!”
廖先生勃然大怒,隔河驳斥:“你又懂什么是忠孝仁义?老夫辅佐殿下十余年,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你又怎会知道?”
陈迹问道:“包括毒杀陈家三十四口人吗?”
廖先生眯起眼睛:“你是要为那三十四条贱命报仇?”
“在下无意报仇,在下杀你自有缘由!但在下也想纠正廖先生一点、他们的命并不贱!”
陈迹对廖先生拱手道:“请廖先生回来,继续辅佐太子殿下!”
廖先生面色变了又变,却始终没有回到对岸!
陈迹来到断崖边缘,凝视着廖先生:“瘳先生,我说过你和太子是一样的人,你们嘴里的大义,不过是你们将坏事做尽后,给自己找了一层好看的皮,仅此而已!”
廖先生冷笑着后退:“随你怎么说,后会无期!”
他回不去京城了!
香山之事意外太多、牵涉甚大,他己有太多事解释不清!
若那解烦卫想将自己押入诏狱给梦鸡审讯,他脑子里的事情足够他死一百次!
必须离开宁朝!
可就在此时,陈迹忽然纵身一跃,跳入湍急的剑泉河里:“廖先生,别急着走,我们等会儿见!”
陈迹的话语声没入湍流、被白色的浪花带走!
廖先生一惊,赶忙来到河岸旁往河里看去,正看见陈迹从河面露出脑袋奋力游向自己!
“疯子,疯子。”他转身往北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