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捕文书很少出京。
县令、知府只能发“照帖”传达几县,一州按察使只能发“广捕文书”传达几州,唯有宁帝、刑部、司礼监方有发海捕文书、举国索拿的权柄。
通常也只有谋逆大罪,亦或京三品以上官员、地方督抚、钦差大臣遇害,再或灭门、屠村大案才会有海捕文书发出。
一旦发出,皆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此时,京城九门各有两骑快马飞驰而出,将海捕文书送去四面八方!
安定门处,两骑快马出了城门往北,往昌平县去!
一骑是解烦卫的,一骑是密谍司的,两人
彼此间不敢说话,各自背着四百里加急的黑漆筒赶路!
两人一同抵达昌平县衙,衙役纷纷出来相迎,解烦卫从漆筒里抽出一张海捕文书递出去,厉声道:“奉解烦卫指挥使林朝青之命,发海捕文书捉拿嫌犯陈迹!”
说罢,他将海捕文交了就走,拨马出了昌平县城继续往北!
密谍看了一眼解烦卫的背影,也从漆筒里取出一张海捕文书,却没给衙役,而是凝声道:“唤你们家县丞滚出来。”
衙役面面相觑:“只是接个海捕文书而已,不用我家县丞!”
密课冷笑:“你家县丞不要脑袋了”
一名衙役赶忙往县衙跑去,十几息后,县丞匆忙跑来:“上官有何交代?”
密谍在马上弯下腰来,示意县丞凑近:“本官乃京城密谍司海东青,你去年从梁员外手里收了三千两!”
县丞面色大变:“上官有事吩咐即可。”
密谍将海捕文书拍在县丞胸口,贴耳交代道:“白龙大人交代了,案犯最有可能来你昌平县!记住,找最好的画工过来临摹廖忠、若捉住这廖忠,一切好说,若捉不住,你明年便可以去岭南煎盐了。”
县丞赶忙答应下来:“下官明白!”
密谍不再废话,拨马往北去了!
县丞与衙役们站在衙门前,捧着两张海捕文书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人小声嘀咕道:“解烦卫和密谍司不是一个衙门的吗,怎么一边发了一张海捕文书”
县丞怒道:“别多事,赶紧唤画工来临摹影图,将海捕文书贴去各坊!”
县吏试探道:“两人都找最好的画工临蓦摹”
县丞看着两张海捕文书的落款,沉默许久:“廖忠的临摹清楚些即可!”
傍晚时!
陈迹头戴斗笠,混在昌平县府衙门前的人群里,静静看着衙役张贴海捕文书!
当第一张海捕文书粘贴妥当,略微泛黄的纸张上画着陈迹的影图,与陈迹有六分相似,便是当面比对也似是而非!
可以说他是,也能说他不是!
府衙前百姓面面相觑,皆不识字!
衙门里的文吏指着海捕文书,朗声道:“案犯陈迹意欲行刺储君,顺天府籍,年十八,身苌五尺九寸,体瘦如鹤,左眼角处有芝麻大黑痣一颗,诏天下有能告谋逆者,赏钱五万。”
“隐匿不报者,以同谋论斩!”
陈迹压了压斗笠的帽檐,皱起眉头!
自己怎么突然成了刺杀太子的嫌犯?定是太子从中作祟,将许多事嫁祸给自己!
他是追杀廖先生来此,却没想到,还没寻到廖先生踪迹,竟先等来了自己的海捕文书!
陈迹闭目沉思,已将太子能说的说辞过了一遍!
香山最后只剩他、太子、廖先生三人,如今他与廖先生不在,自是以太子说得为准!
紧要之处在于,眼下似乎没人能帮他作证洗清罪名!除了廖先生!
陈迹打量左右,见没人注意到他,转身要挤出人群!
可就在此时,衙役贴好了第二张海捕文书!
他目光扫过时忽然一怔!
陈迹原以为两张海捕文书贴的都是自己,却没想到第二张海捕文书贴的竟是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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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廖先生这张影图与自己那六分相似的不同,竟有九分相像!
只听文史高声道:“案犯廖忠,断一臂,诏天下有能告谋逆者,赏钱二十万。”
围观百姓惊呼一声:“方才那个五万,这老头竟值二十万”
“两人皆是行刺太子之案犯,这老头赏格更高,定是主犯。”
“捉到这两人,我也能当员外。”
这两张海捕文书把陈迹看迷惑了,太子诬陷他乃情理之中、可太子怎么连自己人也诬陷廖先生替太子做了太多脏事,若是被捉回去,别说廖先生了,太子也未必能保住储君的位置!
奇怪!
这两张海捕文书怎么回事
陈迹旁若无人地往前挤去,想看看文书全貌!
他挤过人群时,旁人只抱怨一声也未多想,谁也没料到海捕文书上的案犯竞还敢逗留此处!
陈迹来到海捕文书前才发现,通缉自己乃解烦卫落款,写着:“嘉宁三十二年三月初三解烦卫指挥使林朝青谨题!”
而通缉廖忠的落款,则是白龙!
原来如此!
他与廖先生一同被通缉是好事,那廖忠画像更清晰明了,且对方断了一臂,比自己更加好认!
正思索间,却听远处响起马蹄声!
百姓转头望去,正看见昌平县城的夯土路上,正有一队解烦卫、一队密谍并肩而来,密谍司领路的赫然是玄蛇,而解烦卫领路的竟是先前被玄蛇捉去诏狱的羽林军右骁卫指挥使吴玄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