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愣了愣。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群狗日的,够狠啊。”
他可以确定的是,孙孝泽根本没有在这些人面混杂什军士和修行者,这些人百分百都是他们俘虏的新兵蛋子,而且这些人被押到城下去之前,孙孝泽已经动用了上千人做过一次排查,是将真正从洛阳出来的子弟筛选了出来。
孙孝泽和他一直想著的是看这几万洛阳子弟被放进城去之后,会带来多少不可预知的可能性,但他怎都没有想到,才前面一小部分人刚过城门洞,结果这些权贵就当著他们家人的面,堵著他们杀起来了。
此时的安知鹿还不知道王碎叶代表的这些门阀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他只是以为,这些人故意堵著这些人杀,而且当著人家家人的面杀,最后便是要掀起民怨,将声势搞大,最后将言而无信和这样的暴虐屠杀都算在他的头上,好让整个大唐的人都觉得他安知鹿是言而无信的,异常残暴的。
……
“这群狗日的东西,孙将军,现在我们怎办?”
城墙上的箭军一开始放箭,而且是对著面和城门下面都一阵激射,孙孝泽身边的几名将领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这时候的想法和安知鹿的想法如出一辙。
孙孝泽想了想,道,“也还行。”
几个将领全部大眼瞪小眼。
之前因为竹骨纸鸢火烧虎牢关而被提拔起来的俞神辇这时候忍不住问道,“孙将军,这也还行是什个说法
?我们现在怎办,光看著,不做点什吗?”
“光看著就行。这些洛阳新兵,本来是他们用来消耗我们军械和我们军士的力气的,现在消耗的是他们的箭矢和箭军的力气,而且洛阳的这些箭军,哪怕是边军调过来的精锐,哪怕军令惟命是从,这杀自己人,尤其是当著人家家人的面这杀,到后来都会心软手软的。对我们攻城很有利。”
孙孝泽先说了这几句,又想了想,道,“这种行为不是李氏的风格,李氏的两代皇帝好歹都做到了爱民如子,这种杀戮,皇帝绝对不允许的。哪怕这些人栽赃嫁祸,说是我们干的,但事实我们没干就是没干,这种事情,今后总会查出个真相。我们的敌人是整个大唐,这些门阀做出如此触怒皇帝的事情,将来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
这番话说得别说是俞神辇这种机灵的人,就连平日两个有勇无谋的将领都是连连点头。
“也别什都不做。”
孙孝泽的面上开始笼上一层寒霜,他看著就出现在面前的惨绝人寰的画面,看著那些因为杀戮而反而更想回家,更想拚命往洛阳城逃的俘虏,看著城墙上那些因为这样的杀戮而疯狂哭嚎,甚至有人因为太过心急而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有些人朝著城墙上射箭的军士冲去,想要阻止他们,但被重甲军士轻易的推倒。看著很多在箭雨之中仰头看著城墙上的亲人,呆若木鸡只是在哭的年轻人,他慢慢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在这些门阀的眼,咱们这些人的命根本就和草一样贱,别说你我这一两个人的命,或是我们家一家子的命,就是几万个人,几万个人家的命,又算得了什。俞神辇,你现在奉我命令去让所有校尉,所有旅帅和伍长,对著手底下的人说这意思,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这种下等人,在这些门阀的眼算什。告诉他们,只有打进洛阳,打进长安,才能真正的把这些把我们的人命不当命的人从天上扯下来,把他们踩在脚下。”
……
突然爆发的一轮修行者击杀军士的确让城门守军陷入惊惧之中。
对于寻常的军士而言,修行者太过强大,杀死他们同僚的速度太快。
但此时城墙上镇守的军队大多都不是新兵蛋子,数轮箭雨下去之后,很多人就已经看出幽州骑军并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些退开的幽州骑军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而且此时涌入城门洞的那些人手无寸铁,他们也并没有去破坏城门铰链的态势。
数名箭军校尉几乎同时询问是否可以停止这样的杀戮。
但得到的回应却是“闭嘴”“没看见面那多敌军修行者!”
他们现在是真没看见,他们不知道上面的将领眼睛是怎还能看见的。
但提著陌刀的督战队不断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这些校尉都很清楚,自己如果不执行命令,就会马上被当做叛军斩杀。
箭雨凄厉的嘶鸣不断,就连擂木和滚石都开始砸落下去。
数万人拥挤在建春门外,城墙上亲人的哭喊只是让这些被死亡吓傻了的洛阳子弟脑子只有拚命逃回家去的念头,他们都只想拚命挤进城去,少部分脑子清醒的人被挤在面,一时想逃都挤不出人群。
这段城墙之外已成炼狱,尸身迅速堆积起来,血流成河。
不只是这些箭军校尉,城墙上所有执行著军令的将领们都在咬著牙思索,这样的杀戮到底什时候才会停止。
然而哪怕尸身堆得后面的人都根本冲不进城门洞了,这样的杀戮却根本没有停歇。
有些将领终于明白,什面那多的敌军修行者。
城中的大人物,是根本不想这些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