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衡也难掩激动:“嗯,回来了。”
从放眼皆是西姜人的西姜王宫,到景物依旧的福王府,她做到了想做的事,带回了想救的人,如何能不动容。
这样的重逢,当浮一大白。
“殿下瘦了许多。”
“阿衡也瘦了。你还是叫我郡主吧,郡主听著顺耳。”
每一声“殿下”,都提醒著她去当和亲公主的那场噩梦。
她回来了,但她知道那场噩梦带来的阴影不会消失。
比如父王,现在对她慈爱更甚,她却忍不住怀疑那副慈父面容下的样子。
还有她的兄长们,口口声声的心疼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何她回京的路上见到的是凌云堂兄派去的护卫,而她的三位兄长明知皇伯父对她刺杀西姜王的态度不善,却什都没做?
她以为千难万难回到家,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结果不是的。
她无时无刻都在怀疑,都想发疯。
见到阿衡,那颗饱受煎熬的心才突然平静了。
容宁郡主倒了一杯酒递给秋衡:“敬我们都活著。”
秋衡举杯相碰:“敬我们都活著。”
热酒入喉,驱散了寒意。
容宁郡主再举杯:“阿衡,这一杯敬你。”
她没说敬什,秋衡也没自谦推辞。两杯酒相碰,一饮而尽。
秋衡提出告辞时,容宁郡主执意要把她送到大门口。
雪未停,屋簷廊顶白雪复盖,皑皑生光。
福王迎面走来,视线落在秋衡面上。
秋衡微微屈膝:“见过福王。”
“随云县主来找容宁玩啊,怎不多坐坐?”
“来了好一阵了,再不回去家人该念了。”
“以后常来。”
客气过后,福王看向容宁郡主:“天冷,送过随云县主就赶紧回屋,省得著凉。”
“知道了。”
福王对女儿冷淡的态度一副不往心去的样子,无奈笑了笑,从二人身边走过。
秋衡嗅到了清烈香气,是道观最常用的降真香,
“阿衡,怎了?”
“刚刚令尊走过,闻到了降真香,品质不错。”
容宁郡主一笑:“我都忘了,阿衡你是香道高手。家父应该才从灵微观回来,衣裳沾了道观的香。”“皇家道观是玉昭观吧,这灵微观好像更受推崇。”
“以前家父常去玉昭观,应该就是妙清真人来了之后,就多去灵微观了。据说妙清真人擅炼丹,我对这些不怎关注,听母妃提过几句。”
擅炼丹一秋藏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史上服用“灵药”而死的靖平帝。
莫非薛全献给靖平帝的“灵药”,就是出自妙清真人之手?
从目前得来的讯息,对妙清真人推崇备至的显然不只福王,还有不少信奉道教的京中权贵。这其中,有没有薛全呢?
“郡主留步吧,我上车了。”
容宁郡主停下,犹豫了一下问:“阿衡,以后我能常邀你来玩吗?”
秋衡露出个笑容:“当然。”
薛寒刺杀福王的原因如迷雾,若能常来福王府,自是求之不得。
上了马车,秋藏闭目琢磨著年后打算。
山间野观要去,灵微观也要去,还有先生可能在的那些道观,有时间都要走一遍……
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一晃,急促的嘶鸣声中,马车横冲直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