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再碰。
一干二净。
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如丧考妣。
讲经法会被推迟了一天,其后一切恢复正常,并没有被太过影响。
臻象寿三百,夭龙寿八百。
人总是会死的。
佛门圣地,高僧数不胜数。
众人来一个月,碰上年事高者圆寂再正常不过。
梁渠成长至今有七年之多。
七年不短。
他从少年成长作青年,从渔夫变作兴义伯,相同的时光加在了周围所有人身上。
远的不说。
义兴镇上曾经十几位乡老已经有数位离世,彼时他专让范兴来送了白份。
本七十有二,走路稳健带风的陈兆安已经年近八十,今年该办大寿,曾经手头的檀木拐杖是威风,是乡老权威,如今真成了走路的辅助,实在教人担心他还能再操办几届河神祭。
陈庆江的父亲,说话时喉咙间开始有咳不完的痰,碰上了面,总要先清清痰方能开口。
见证他崛起的一辈,见了面尚能开上两句玩笑调侃,几十年一晃,兴义镇里皆是出生时便满耳梁渠传说的新人,到时又会有如何场景?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一日一日的生活,本无太多感触,偏偏某日某事回首,明白过了很久。
……
日头渐升渐高。
四月屋檐上的积雪尚能覆盖整个屋顶,不扫地,更是覆盖全部庭院,五月末时,院子中央的白棉被已经遮盖不住。
夏天到了。
菩提树愈发的苍翠。
晌午时分,端茶的小沙弥不再着棉袍,仅仅内里穿两件棉衣。
哗啦啦。
苍翠的茶叶在沸水中翻转,腾浮。
蒲团之上,老和尚合上册页。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诸位,心中可还有疑问?倘若无有,讲经法会便到此为止。”
“无量寿佛。”
楼观台葛道长率先执礼。
其后各门各派皆起身行礼。
原定二十一天,实际三十二日,从四月末办到五月的法会彻底结束。
后排之人尽皆舒展腰身筋骨,觉得“脱离苦海”,有领会之人,面上皆是意犹未尽。
便是不通佛经之人,一个月的熏陶,亦是有了几分了解。
“怀空! ”
“梁施主。”
“我们师门准备留大同府玩两天,你收拾收拾东西,先跟我回平阳。”
“回平阳?”怀空不解。
去大雪山前梁渠先要回一趟平阳,此事他知晓,但中间间隔非几日,十几日,大可等宝船再回来时顺路捎上。
“梦白火啊!”梁渠揽住怀空肩膀,“谛闲住持大方,给你买了一个名额,钱都给了我,所以你要先跟我回去一趟。”
“阿弥陀佛。”怀空了然,“小僧这便收拾行囊。”
“梁大人!”
一头白虎纵步跃出。
“白虎王?”二人顿住脚步,梁渠环顾四周,不知这头母老虎从哪冒出来的,“白虎王有何贵干?”
“此行带上吾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