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表现出来的意思很让人舒服,和其他人的傲慢截然不同。
听到蛇虫鼠蚁,龙瑶、龙璃直犯恶心,抬脚避开草丛。
梁渠生出几分恶趣味:“南疆蜉蝣采血,另辟蹊径,呼吸之间都会有,南海郡那么近,来了一整夜,说不定已经有很多看不见的虫子钻进你们身体里了,住进肉里,繁殖产卵!”
“咦!”
两人冒起鸡皮疙瘩,屏住呼吸,紧紧捏住身上的药草香囊。
“你就吓唬她们吧,吓唬走了吵着回去你就开心了,谁给你收拾房间?獭獭开吗”龙娥英没好气。
“就是就是。”龙瑶、龙璃连声应和,“獭獭开给你收拾房间,全是毛!”
梁渠耸耸肩。
步入到王府,到处有冰台喷吐冷气,水兽顿时欢呼散开。
问了问王府家宰,得到允许,水兽们一股脑泡到池塘里,长嘘短叹。
舒服了。
饭前,南海王始终没有露面,单单王府家宰施威送来一张地图,一个沙盘。
“诸位将军请看,这就是当下局势图!”
梁渠和籍炎宇站到最前方,其他人依次往后,伸长脖子。
梁渠是兴义侯,实力最强;籍炎宇是南直隶领头人,理论上的首脑。
要看图,自然他们两人先看,其他人凑上去挤多少有点不识趣。
“一塌糊涂啊。”籍炎宇愁眉不展。
南海郡往西三百里就是标红前线。
但今年六月白猿出事之前,这条标红前线,绝不该是在南海郡附近,而是再往西千里的钦州、临江,以牢哀山、鹿沧江,两条天堑为界!
现在钦州、临江两地全在红线以内,不说被攻占,起码是南疆控制影响更大!
“鹿沧江……”
梁渠的目光不在钦州、临江上,而是翻过牢哀山,落到一条走向奇怪的大江上。
北庭的鄂河,大顺的黄沙、淮江,三条大江大河,除去个别河流段,全是较为明显的东西走向。
南疆的鹿沧江,则是南北走向,远大于东西走向!
原因无他,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的存在,硬生生改变了这条大河的流向,不得不阶梯式往东,不断南下,寻找河流的出口,结果等汇入到大海时,东西没走多少,南北走了大半。
鹿沧江,正是南疆准备让伪龙化真龙的地方!
旱魃位果蜕变的希望!
鹿沧江一直是大顺、南疆交替控制。
南疆此举的主要难点,便是如何把鹿沧江牢牢的收入自己手中,大肆进行化龙仪式。
家宰施威介绍:“听闻兴义侯参与过北庭大战,然南疆不同北庭,此地有十万大山,重峦叠嶂,地形复
杂,更有丛林瘴气,修建长城太困难,成本太高,故而我们会更倾向于据点控制和道路设防等手段,再凭借三角区相互穿插。”
在场那么多臻象宗师,施威单单提及梁渠,向他言语,足见地位之高。
没办法,梁渠有“前车之鉴”,前年的北庭大战打得太漂亮,十日之间,八兽去三,关键原因之一便是梁渠的及时辗转和强悍战力。
如今梁渠实力更胜一筹,不,数筹,南海郡难免给予厚望。
梁渠颔首,示意对方继续。
施威指着已经在红线内的钦州、临江:“原本的钦州、临江就是我们最主要的两个据点,奈何今年年中,诸位也知晓发生大事,天峒和百草涧又掏出两种厉害蛊虫,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眼下这两处据点全部沦陷,为南疆占领。”
“所以这两处据点,有南疆臻象?”
“当然有。”施威不明白梁渠何意。
“有南疆天龙吗?”
“这……有。”
“有啊。”
梁渠面露惋惜。
周围臻象和施威眉心一跳。
不是。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没有您就打上去了是吗?
“兴义侯,据点易守难攻,地形复杂,南疆蛊虫厉害,极难应付,若是行动,需从长计议。”施威语重心
“我自然知晓困难,不难朝廷为什么要派人来支援你们?”
好有道理。
施威沉默下来。
厅堂有几分安静。
这家伙,吹牛逼呢吧。
同行来的南直隶宗师目光交流。
梁渠厉害不假,不厉害也斩不了三兽,但貌似看不太出情况和局势。
现在的情况不比昔日北庭,对付北庭,双方势均力敌甚至大顺占据优势,方才有那么大空间留给梁渠操作。
现在优势方是南疆,不是平地是泥潭,大家托不起来你,甚至要扯一下后腿,真有人一头撞进去,可能要没。
施威不好多说,这种事说了没用,反而容易得罪对方,以为自己是在看不起他。
自己一个家宰,吃什么饭当什么差,非亲非故,犯得着么?
“所以现在的据点全收拢到了南海郡?”籍炎宇开口。
“没错,战线诸位也看到了。”施威手指往东,“眼下我们是以南海郡为后勤支撑,下龙湾为前线,红河为屏障进行阻拦。”
“下龙湾有武圣吗?”梁渠再次打断。
“下龙湾……”施威望向籍炎宇。
这……有还是没有呢?
“你看他干什么”梁渠敲敲桌子,“我问你话。”
“下龙湾没有武圣。”施威老实回答。
没有武圣!
梁渠心头一喜。
施威:“……”
你是在高兴吧
“兴义侯应当共同行动才是。”籍炎宇坐不住了。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梁渠摆摆手,“南疆有没有和北庭八兽一十二狼一样的好手”
“有的,兴义侯,有的。”施威连连点头,“北庭有八兽一十二狼,南疆有五蛊九毒二十四煞!”
五蛊九毒二十四煞!
梁渠暗暗记在心中。
数量不少啊。
“等一等,我有个问题。”龙延瑞举手,“为什么南疆、北庭都有这么霸气的称号,大顺没有”
众人一愣。
是啊。
为啥大顺没有
梁渠奇怪:“为何没有张龙象的西北王,我的兴义侯不就是”
“这……不太一样吧”龙延瑞挠挠头。
“其实一样。”梁渠指着地图上的南疆,“八兽一十二狼,五蛊九毒二十四煞,这些真的好听吗?与其说尊号,不如说匪号,归根结底,是力量不对称下的心理反制。”
籍炎宇好奇:“何解?”
梁渠稍作沉吟,走出七步,打好腹稿。
“面对中原强大的综合国力和文化辐射,作为相对弱小的势力,北庭、南疆在心理和文化上处于劣势。
他们需要一种‘去人格化’、‘非人化’的方式,来描述和对抗这种巨无霸般的压迫感,属于精神上的自我保护。
这本身亦是一种心理武器,像野兽、毒物,这种称号在传播中会被添油加醋,进一步强化恐惧,传播恐惧,弥补他们在整体实力和组织力上的不足。
这种称号体系,同样有助于势力在内部凝聚认同感和战斗意志,将文化的‘定义权’,从我们中原人的手上夺回来。
相反,这种称号,在我们看来,霸气有余,内涵不足,江湖气重,野蛮而幼稚,倘若能赚一个冠军侯的美名,岂不比这些称号好听太多?
朝廷的一次封赏、一场大捷、一位名将的坐镇,其威慑力远超一百个‘虎王’!”
众人目光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