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纤细有力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将双手浸入水中。
片刻后,她抽出双手,拿起嫁衣被胭脂弄脏的那一角,极其小心而快速地搓洗。
“你干什?”薛月娥忘了哭,惊叫道:“这料子最是怕水,矜贵著呢,你以为是你那些粗布僧衣,使劲搓就行吗?这样会毁了我的嫁衣。”
薛月娥又气又急。
薛月盈却是拉著孩子看笑话。
然而,不消片刻,屋子的叫骂声便戛然而止………
只见薛绥手指所到之处,仿佛真的有神通一样,污渍颜色渐渐淡去……
那浓稠的胭脂膏竟真的被洗掉大半。
料子,却只有轻微的皱褶……
薛绥将那一片浸湿的衣料拎起,面不改色地吩咐。
“取干净的细白棉布来,吸干水。动作要轻。”
立刻有人拿著雪白的棉布上前。
小心翼翼,复在湿润的污渍处,轻轻按压吸水。
薛绥沉静从容地看著,仿佛看不见身边人的惊疑。
“剩下的还有一点红印。”薛绥擦干净手指,指向薛月盈用胭脂膏抹过的花瓣绣样,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绣房管事娘子。
“这处,可否缀几粒东珠?”
绣娘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可,可。六姑娘好法子……此处本就牡丹花蕊,缀以明珠,更显华贵雍容……
“嗯。”薛绥淡淡道:“对外只说是特意设计的巧思,讨的是“珠联璧合’的彩头。魏王府问起,也有说辞。”
她三言两语,将危机化解。
钱氏长长舒了一口气,抚著胸口,看向薛绥的目光满是感激和后怕。
“六丫头,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哟。亏得有你,不然三婶这次闹出笑话,怕是要撞墙谢罪了…”
说罢又转向屋内众人,恢复了当家主母的威严。
“都听见了?就按六姑娘说的办!务必做得天衣无缝,仔细著点……”
薛月娥止了哭泣,看著那虽然还有淡淡红痕、但已不再刺眼的衣料,又看向薛绥,嘴唇动了动,终究只能尴尬说说一声。
“……多谢六姐姐。方才是我误会你了。”
薛绥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她本不是为了帮她,只是不想让钱氏为难。
“真是好手段,好心机呢。”薛月盈皮笑肉不肉的说了一句,将儿子抱起来,死死瞪了薛绥一眼,在孩子的屁股上,作势拍了两巴掌。
“没用的东西……叫你乱抓,叫你顽皮……看,惹大祸了吧?差点没扒了你的皮……”
精心设计的羞辱,被这死薛六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还让薛月娥承了她的情。
薛月盈越想越气,也懒得再装,铁青著脸,打了儿子,又用力撞开挡路的丫鬟,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怀的顾宇感受到母亲的怒意,再次不安地扭动哭闹起来。
“哭什哭?你什身份,金尊玉贵的人儿,倒学会跟那些下贱胚子一起嚎丧了?”
薛月盈骂儿子的声音,尖刻得令人尴尬。
薛绥蹙了蹙眉。
不肖片刻,外面突然传来器物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