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价上涨，那些锦商岂会乖乖接受？若他们联合起来压价，又会如何？” 对于晋王的疑问，卫渊自然是成竹在胸，回应道：“丝的数量有限，而锦却可以无限生产。有多少土地就会有多少丝，这是可以计算出来的。冰丝的产量更是稀少。然而，锦只要肯花费银子培训工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锦的数量增多，锦商也会随之增多，他们之间必然不会齐心协力，反而会想方设法哄抬丝价。所以，只要我们手中掌握着丝，就可以随意涨价，一直涨到所有锦商都无利可图为止。”
这个结论实际上是人间烟火中的凡人们得出的，卫渊觉得很有道理，便顺势推销给了晋王。至于晋王是否接受，卫渊并不在意。反正没有晋王，也会有其他人进行改桑，只要卫渊持续不断地收购丝，自会有人增加桑树的种植。
如今，卫渊收购的丝量看似已经非常庞大，但与他计划中未来潜在的使用量相比，仍然只是九牛一毛，所以囤货的过程还会很长。而此时，锄禾老道已经再次启程，前往西郡。这一次，老道会将宁西几大锦行的存丝全部收购，等老道回来，宁西几郡就只有桑农手上会有一些丝的存货了。
晋王双眼微闭，以掩饰眼中高速闪烁的神光。他仔细思考了片刻，发现确实会如卫渊所说。特别是宁西几郡并不在晋王的控制之下，王室占地还不到当地总田亩的一成。正如卫渊所言，他不改桑，也会有很多人改桑，而且在当地想要禁止种桑都难以做到。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气将手中所有的粮田全部改为桑田，这样才能吃到最肥的第一口。
此时，卫渊又说道：“现在给丝加税还算容易，可以形成定例。否则等丝价再上涨，想要加税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句话直接切中了要害。如果丝价真的大幅上涨，当地的豪族世家岂会让这块肥肉被晋王独吞？到那时，丝税必然无法推行。
晋王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你果然有大才！如果真能解决国库之危，孤定不吝封赏。哦，对了，太子晚上宴请你，都说了什么？”
“太子让我什么都不要做，一心向西就好。”
“那他许了你什么？”
卫渊道：“臣想要涵阳关以西之地，不过太子并未答复。”
晋王沉吟片刻，又问：“孤命不久矣，你对未来晋王人选有何看法？”
“这是大王的家事，哪是臣该考虑的？臣一心向外，只想攻打巫族，安稳度日就够了。大王如果要问，那也应该问吕文柏、许同寿两位大人才是。”
晋王双眼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卫渊也就安静地坐着，看着香炉中袅袅上升的烟气。
许久之后，晋王睁开眼睛，说道：“晋国的国运在你身上，可不在吕文柏与许同寿身上。你想要西域之地，孤可以许你，只是得一步步来，在孤大限到来之前一块一块地给你。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
卫渊心中一动，说道：“我想要人。大晋每年死去的流民不计其数，但我的青冥还缺人，所以我想请大王允许我在宁州招募流民。”
“你有粮食，多少流民招不到？这样吧，孤给你一块牌子，持有此牌的商队无论规模大小，无论运输什么货物，都可以在大晋境内自由行动，任何人不得阻拦。”
卫渊立刻谢恩，然后道：“这支商队每带回一个流民，臣就会供奉五两银子。”
晋王一怔，然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摇了摇头，说道：“卫渊，你要这么多的人干什么？其实你现在有地有粮，就算只靠界域内部繁衍生息，十几年的时间都足以让人口增加几倍了。”
卫渊道：“大王知道青冥有秘法，可令凡人短时间内也能有修为在身。这些流民平时只是劳力，但在战时就是可供驱策之兵。我先派他们上战场，辛苦训练的精兵就可以留在后面等候战机，以一战定乾坤。”
晋王恍然大悟，笑道：“如此方是正理。这些人在别的地方就是累赘，只有在你这里才有用处。牌子明天就会给你送过来，同时孤会将此事昭告各部。”
此事议定，晋王的神情渐渐变得高远，说道：“孤要修行了，你退下吧。”
卫渊退出了偏殿，赵统在外面等候，领着卫渊飞回王城。起飞之际，卫渊感觉暗处似乎有人正在观察着自己，那目光好像有些熟悉。
返回驿馆，卫渊坐在窗前，铺开地图，默默地看着。晋王突然在深夜来找他，不出意外地询问了立储之事，但询问国库空虚之事却是卫渊没有想到的。卫渊顺势献上改稻为桑之策，又获得了可以招募流民的许可，算是一大收获。只是晋王丝毫没有提及新军以及新式武具一事，让卫渊有些意外。
按照卫渊原本的预想，新军编练成功，那么自己的重要性就会下降，晋王就算不着手打压，至少也可以不用再给予封赏了。但是现在晋王的表现出乎意料，卫渊猜测，不是新军出了问题，就是另有其他原因，让晋王不得不继续拉拢自己，甚至还要增加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