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对卫渊道：“弟子顽劣，让卫大人见笑了。”
卫渊微笑道：“兼听则明。先生能亲身践行圣人之法，不愧大儒之名。”
两人又交谈片刻，卫渊顺势为蔡适之阐释青冥当下制度及学生人选由来。青冥书院及下属学堂开张，卫渊为平民阶层增设一项福利，即报名入学之权。平民以下者，不得入学。
蔡适之对此并无异议，然其几名学生发表看法，认为区分尚欠精细，应在平民与在册官身之间增设一 “士” 阶层，于官身之上再加勋贵世家，如此方为完备。
他们仅作建议，卫渊亦姑妄听之。
蔡适之搁下手中名单，与卫渊一同腾空而起，俯瞰永安全城，道：“方才随卫大人于界域中四处观览，果真是气象万千，处处生机勃勃。吾所学源自圣人，却又与圣人之学略有差异。开启民智，乃吾治学要义之一，期望能于卫大人此处有所建树，方不负吾一生所学。”
言毕，他忽叹一声，道：“只是此途艰难，吾亦不知能否顺遂。”
卫渊见其神色萧索，询问缘由。
蔡适之简略相告，卫渊遂明其因。核心仍在于开启民智究竟有何效用。
天外世界对此早有定论，愚民之策乃万恶之源。
然在此方天地，情形并非如此简单。开启民智需耗费巨大，而整个人族之兴盛并非取决于凡人，实则系于高修，甚至可极端而言，取决于仙人。
仙君数量多寡，决定人族疆域大小与人口数量。仙人之下，皆如蝼蚁。
从长远计，人族整体之强大，取决于铸体、道基等中下层修士数量。修士后裔确较凡人更为强大，此乃事实。
修士与凡人，几近两个物种，故而大汤九国律法皆有明文规定，以道基为界，二者所享权利截然不同。简言之，道基修士无故打死凡人，仅需赔偿钱财即可。
当然，世事无常，并无绝对。一介散修若打死豪门痴儿，必遭追杀，官府缉捕亦毫不留情，一旦擒获，往往先斩而后快，无律法适用之余地。
故而人族强盛之要，在于修炼，众多凡人即便读书识字、开启民智，亦难有大用，仍需躬耕几亩薄田。
正因如此，蔡适之周游天下，却难以推行其主张。在四圣书院诸多大儒眼中，蔡适之不过是个妄图另辟蹊径、偏执古怪之人。开启民智之论，似一眼便能望穿，毫无用处。
此亦为蔡适之愿赴青冥这穷乡僻壤、战火纷飞之地执掌书院之因，若在九国他处，恐连州抚衙门都难以踏入。
李治知晓蔡适之主张与卫渊有相通之处，故而举荐，蔡适之果然欣然前来。
蔡适之欲开启民智，卫渊欲使凡人生而有意义，首要便是开启民智，二者于此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