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娇

第154章 153.惊霜(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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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你怕不是认错鬼了?”谢消庆喊冤,“我为奸人所害,你却污我不白!”

鬼差问:“那你为何与那小妓女谋害李家二郎?”

谢消庆疑心自己听错了话:“我们谋害他?当真是天理不存了!我叔伯赏识他,收他入门下养了十年,免他流离失所缺衣少食,却得了个过河拆桥的下场,我不该为他报仇吗?!”

鬼差不语,谢消庆继续说:“你非阳间人,为何和凡人一样满嘴俗世尘陋?那姑娘出身青楼,是她自己选的吗?她娘拿积蓄供姓李的上京赶考,姓李的功成后却雇杀手屠了她全家!如此深仇大恨,不该报吗?”鬼差终于开口:“那婆娘挟恩图报,非要做李二正房,可榜眼郎哪能娶个婊子?又哪能有一段上不得台面的经历?做大事的人,不该有过去。”

谢消庆咬牙切齿:“那他杀我叔伯又是为何?”

鬼差冷笑道:“那婊子还有几分痴心可怜,你叔伯却死得半点不冤。你道他是如何对李二的?李二进京时与你一般大,年纪轻模样好,偏巧遇上你叔伯那畜生.……”

忘恩负义被说得如此轻飘飘,谢消庆眼皮一跳,他屈了屈指,忽地发现自己屈在大桶……阴间运鬼用桶装吗?

头顶大盖被操开,借著微弱月光,谢消庆看清眼前人,这哪是甚鬼差?分明是个脏兮兮的五十老汉,森森说:“到地方了,你该下船啦。”

谢消庆还活著,李清文派来的人没直接杀了他,而是把他运到城外北河,装桶沉河,不露痕迹要他命!“你……”谢消庆被捆在桶,如何也挣不动,他破口大骂:“你和姓李的不得好死!”

河心风浪汹涌,老汉没下锚,船止不住地晃。

他把桶挪到船沿,一字一句说:“不得好死的是你和那小妓女。我家郎君那样好的人,今后会安安稳稳长命百岁,建不世之功,流芳百代。”说完踹一脚桶身,桶装著人滚下去,谢消庆的骂声被河水淹没。咕咕。

树深月冷,耳边有杜鹃夜鸣。

修逸轻扯缰绳,放缓马蹄,望著林间惊飞的鸟儿看了会,淡淡收回目光。

河边风大,何必举著的火把摇曳晃动,嘀咕道:“爷,这儿又不是咱家封地,干嘛要天天出城夜巡?”修逸垂眸瞧著地上惨白的月光,若有所思,淬玉般的面容有些清寂。

何必往后一摆手,示意随行近侍离远,压低说:“真在意上了?”顿了顿,又恍然大悟道:“难怪咱们总不在府待著,原来是眼不见心不烦!”

修逸淡淡道:“不是。”

两人一同长大,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兄弟。

何必晓得他性子冷,嘴也毒,甚都藏在心,得有个人帮他说:“你是不是怕昭昭儿和那穷书生搅合上?”

已经搅合上了。修逸道:“不是。”

“分明就是!”何必把马往他那边靠,“自江尚书寿宴后,你就再没和她说过半句话,就连在郡主那儿也避著她,耗子躲猫似的。”

“若说你不在意吧,面上瞧著的确如此。可每回我将府中下人的行径呈给你,你都先翻她那页。”郡主府用人极为小心,出入往来皆有记录。

修逸清楚,以谢消庆的心性和家底,绝不能投江尚书所好投得那样准,定是有人帮他谋划了。修逸也清楚昭昭最近都去了哪,她和谢消庆在祥云客栈会了三次面,次次都是厢房,孤男寡女,待一两个时辰。

“其实不用这麻烦的。”河边夜风凉凉,何必被吹得很惬意,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你身份尊贵,而她不过是个侍女,做正妻不够格,纳妾还是轻松的……爷,您何苦与个穷书生争风吃醋?您是生来就在山巅的人啊,想要什,抬手去拿、去抢就是了。”

他做得到,他知道。只要他情愿,他可以折断她身上每一寸骨头,将她把玩成任何形状。

但不应该这样。

修逸神情淡漠:“世上轻贱过她的人太多,不该再有我一个。”

抬手,马鞭北指,月光如瀑如泻,山川被染成惨白。

今夜风轻云淡,隐约可见远处几座烽火望台,闪烁著将燃未燃的星火一一连胜捷报频传,百姓们都以为大胜指日可待,只有江尚书修逸一干能涉及机密的人,才知战局有多难。

“大战在即,我早晚要去北边的。”修逸道,“生死不定的人,还妄想甚情意?不如来去无牵挂。”何必空了一瞬,原来如此。

正要劝几句及时行乐的话,却见水波粼粼的河面浮著一件物什,像是寻常百姓存酒的木桶。桶边有一道白,白得诡异,白得古怪。

修逸也瞧见了,定睛一看,是人手,他沉下脸色:“派人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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