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
意行停住把玩的动作,用玉珠沾了吴祥额上冷汗,一点点顺著他鼻梁下移:
“你很听我外祖的话?”
吴祥双瞳满是恐惧:“奴才……奴才是吴府家生子,尚书和娘娘都夸奴才办事用心。”
“既如此,我赏你点小玩意儿。”意行微笑,“来,嘴张开。”
他手中冰凉的玉珠已抵至嘴边,吴祥悚然大惧,本能地想往后躲。谁料才一后倾,何妄便踹上来,两三下制住他,把他下颚掰脱了臼。
人嘴大张,像黑黑的洞。
意行投掷玉珠,一发即中,连吴祥的牙都没磕到。
何妄赞一句:“好准头!”随即用力压住目眦欲裂的吴祥,摁死他的下颚不让吐。
吴祥哽咽窒痛,面色充血鼓胀。
意行注视著他每一丝痛苦,漂亮的桃花眼泛起兴致,似是颇得趣味,遂又投了几枚。
人哪经得起这般糟践?
吴祥没法挣扎,也说不出求饶的话,痛苦渐渐成了麻木,只恨不能立即死了。
意行玩得没趣了,向跪在一旁的李清文勾了勾手。
李清文不惧他,却也没敢起身,膝步挪上前,问:“殿下有何吩咐。”
“还剩十几枚。”意行把盛满玉珠的银盘递给他,“你拿去玩吧。”
李清文瞥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吴祥,颔首道:“是。”
“李大人。”意行漫不经心,“这狗奴才若是死了,你能回江府吗。”
李清文抬眸,目光定定:“下官有七成把握。”
吴祥若死,他大可说当初是迫不得已,被吴祥威胁索贿,才做出违心之举。
江尚书信与不信并不重要,他还有一枚棋,一枚足以喊将听杀的棋。
“好得很。”意行拍了拍李清文的肩,轻笑:“那就祝你重得江尚书信任,迎娶千金,做东床快婿。”小多举著干草,盯著嚼食的马儿出神,连被咬到手指也没反应。
旁边的老马夫拍醒他,奇怪道:“小郭兄弟,你怎回事?自从前天夜出去一趟,被蚊虫咬了一脸包回来,你就魂不守舍的……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小多摇头说没事,抱著木篓去别的马棚。
举起一把干草,凑到马儿嘴边,草根被嚼得越来越短……
小多想收回手,可心空落落的,聚不起力气,稍一用力,所有念头都化作与修逸并辔而行的昭昭,那骄傲、那高贵地浮现在脑海。
身后响起惊呼:“你这是在做甚?!”
小多后知后觉缩了手,怔怔回头。
来人是谢消庆,急匆匆翻下马背,撕了内衫一缕布条给小多的手止血,同时关心道:
“几日不见,你怎失魂落魄的?”
小多没说话,失神地望著谢消庆这身新袍子,想起他管昭昭叫老大,心说这衣裳和马,多半是拿昭昭儿的钱买的。
曾几何时,昭昭儿身边只有他的位置,如今家毁了,人散了,连他在世上唯一的指望也被外人分干净了。
见他沉默不语,谢消庆又问:“那天夜,你为何一声不吭地跑了?”
“……我怕。”
“这有甚怕的?”谢消庆不以为然,“我老大和世子爷人好得很。当时你若在,必定赏你不少钱,钱袋鼓鼓的回家乡不好?你总念叨妹妹,终于就要得见了!”
“是啊。”小多声音很轻,“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