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维义摇摇头,道:“早晨阎场长在屯子给我们打电话说了,王久盛还没出呢,还在他们屯子外头停著呢。”
二儿子没回来,王久盛就一直没入土。
这时,那刘国栋忽然开口,对赵军道:“赵组长,这林区、十八村的山货,都卖给你们家了,是吗?”
“对!”赵军点头,道:“我们家不压价,山下供销社、大商店多少钱收,我们就多少钱收。所以附近的一般都往我家卖,要不还得下山,挺费劲呢。”
“这两天有来卖大皮的吗?”刘国栋又问,赵军点头道:“昨天有一份,但人家是正常来卖的,人家是老山狗子了。”
“那我们也得筛查一下。”刘国栋道:“因为如果真是王海涛、胡瘸子犯的案,那青石砬子窝棚姓许的老爷子,他那些貂皮也肯定是落到这两个人手了。这两人呢,不可能直接去你家卖貂皮,肯定是找别人帮著卖。”
“啊,那我知道了,刘队长。”赵军闻言,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对陈维义道:“陈所长,你们要不著急呢,就等我回家看看账本,完了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要著急吧,你就往我家打电话,问我妈就行。”赵军话音刚落,一旁的刘国栋一脸惊讶地看著他,问道:“赵组长,你家有电话?”
这年头,家有电话,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不说别人,就楚安民家也没有电话呀。
“啊,,特殊情况。”赵军笑著解释,道:“我们这边有个西山屯,是氓流屯并到乡的,年后刚分地、落完户口,屯子啥也没有,就暂时把屯部先设到我们家了,电话也扯到我们那儿了。”“阿……”刘国栋闻言,感觉这说法不太合理,但这事儿也不归他管,他刚才问就是好奇。此时,刘国栋看向陈维义道:“陈所长,那咱现在就回派出所,回去就往赵组长家打电话呗。”能看得出来,这是真没啥头绪了。不过想想也是,这大山找人、找线索都不容易,都无异于大海捞针。
与办案这些人分开,赵军、解臣继续开车。十五分钟后,眼看前头就是育苗基地时,就见上头一辆摩斯嘎沿山而下。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赵军开车过去接人,那俩人一看组长来了,顺从地上了赵军的吉普车。
然后,这俩人给赵军指路,吉普车在前,带著解放车驶向北七大班。
北七大林班是老林班,是五、六年前采完伐的山场。上头有大石塘带,是狻猢、马鹿、棕熊、虎、豹的栖息地带。
往下都是二茬林子,子喜欢在那附近吃树条尖,这就招给剩下来捕食。
而且这季节,气温回升,马鹿开始往下走,陆陆续续在林子找小杨树扒树皮吃。
就在坐车往那边去的时候,张援民忽然想起一事,便问一个来自永利屯的护林员,道:“哎?兄弟,张济民不是巡54那撇的吗?这咋又跑北边来了呢?”
张援民问的没错,前天54林班王久盛之死,就是张济民发现的。这才几天,他就换到北七大林班这边来巡林子了。
这要说不出个所以然,张援民都提议先查查这个张济民。
“唉呀!”这护林员名叫秦福天,他闻言轻叹一声,笑道:“这人可衰(sur)了呢?”“咋的了呢?”张援民好奇地问,秦福天笑道:“他原来可不在54那边的嘛,完了他跟我们宋队长说,说他一走到54那边,就能想起来王久盛死那样儿。就说他害怕,非要跟我们这班的小翟子换地方。”听秦福天这说,张援民笑道:“换完地方,就挨干了?”
张援民话音落下,坐副驾驶的赵金辉转身问另一个护林员,道:“大哥,那人让猴蜊干啥样儿啊?”“哎呦,干的挺邪乎。”另一个护林员叫王德宝,他摇了摇头,道:“给特鼻子都干掉了。”“啊?”赵军、张援民、赵金辉都被王德宝的话吓了一跳,然后就听王德宝继续说道:“我们仨人上岗就巡林子嘛,走到九点来钟,造一小冒汗儿,我说这汗也出透了,咱歇一会儿、抽颗烟吧。这张济民也特懒驴上磨,说找树后尿尿,我们也没管他。完了他不咋地,听著鹿吱吱叫唤,他也没招呼我们,他自己鸟悄就过去了。
过去了,看著狻猢搁那儿掏鹿,他拿棍子“邦邦”敲树。那猪蜊让他给惊树上去了,他就过去拽鹿。完了那狻蜊就不干了,扑下来直接给他挠了。”
“妈呀!”赵金辉闻言,震惊地道:“那咋还能给鼻子干掉了呢?”
“抓的呗。”这时赵军接话道:“那玩意爪子才厉害呢,就咱冬天那老羊皮袄,它一把都能掏开。”“看咱家小猫也没这邪乎啊。”赵金辉想起了赵家那只喜欢让人给挠痒痒,挠舒服了还会翻肚皮的小拾蜊。
“咱家小猫还说啥了。”想起自己那个毛的呼、贼啦可爱的小啥蜊,赵军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车行七八分钟,就到了之前三个护林员休息的地方。接下来要钻林子,赵军便把吉普车靠边停下,后边解臣也是如此。
众人下车,背枪放狗。今天赵军选精兵强将,带来了十一条猎狗。五龙、三花再加黑虎、二黑、黑妞,都是斗过东北虎的。
在将猎狗放下车后,任狗在周围撒欢、撒尿,等它们那股兴奋劲儿过了,赵军便让李宝玉、解臣拿出绳子,大伙纷纷动手拴狗。
那是前年,赵军、李宝玉和徐长林上山猎拾利的时候,徐长林就说过,拿狗围狻剩,狗帮千万不能散。否则的话,再强的狗帮也会被猴蜊杀散。
即便如今赵家狗帮成长到这个地步,可这些狗单提出来,仍没有哪个能跟猪猢单挑。所以就不能撒狗,不能让它们随便乱窜。
可赵家帮六人,再加两个护林员,八个人想牵十一条狗,那属实不易。
赵军靠著自己的威望,强拽著白龙和二黑。李宝玉一膀子力气,拽著小花、黑妞。
其余六人各牵一条狗,然后让黑虎散著。如此安排,不是因为黑虎能单挑狻猢,而是因为它滑。黑虎自被马鹿踢肚断腿后,就从未受过伤。即便是拾蜊,想伤黑虎也不可能。
就这样,几人牵著狗,往林子走。
这时,王德宝说前边就是张济民发现狻猢捕鹿的地方,那拾猢伤张济民的时候,张济民嗷嗷直叫,王德宝紧忙拿16号朝天一枪,枪声惊走了猴猢,就把鹿留在那了。
王德宝、秦福天当时光顾忙活张济民了,就没去管那鹿。俩人倒是想著,等回来以后,再想办法去整那鹿。可没想到,赵组长来了。
忽然,黑虎“嗷嗷”叫了两声,便蹿了出去。
“虎子!”赵军忙叫一声,但黑虎头也不回地就没影了。
“哥哥,你喊不回来它。”李宝玉见状笑道:“这是闻著肉味儿了。”
“嗯……”赵军刚要点头,就听前面传来两声狗叫。
“嗷!嗷!”这叫声不急促,也不激烈,赵军一听就知道,黑虎不是遇著了猎物,而是遇到了人。黑虎馋归馋,但它很懂事,不会去咬人。但赵军怕那人再害怕打狗,便高喊了一声:“谁呀?”赵军喊话,并没得到回应。这时猎狗们响应黑虎,纷纷托著绳子,扯著人往前走。
赵军拽著一百二十斤的大白龙和一百一十多斤的二黑,两条狗往前蹿,赵军就小跑跟著。
走出十多米,赵军就见一人抬腿要瑞黑虎,并喝道:“上边儿去!”
他抬脚,黑虎就躲。黑虎一躲,那人就要走。而看那人要走,黑虎就往他身前绕,那人被黑虎拦住就继续抬脚。
赵军见此情形,唤道:“虎子!”
赵军这一喊,黑虎转身就奔赵军而来。这时那人回头,露出一副生面孔。
而此时,被黄龙拽过来的秦福天惊呼一声:“我艸!王海涛,你啥前儿回来的!”
“王海涛?”听到这个名字,赵军顿时一个激灵!
王海涛不就是十年后的王木匠,也就是王久盛的二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