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的那座京师,城门那边,有厮杀声震天,本就不多的大齐士卒虽说注定拦不住那些个马上就要踏破大齐京师的大霁士卒,但却没有一个人畏惧。
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不断有人前仆后继。
一座大齐是要被大霁复灭,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谁都没办法再改变。
但大齐的脊梁没有断,齐人的骨气,依旧还在。
只是相对于那边士卒的搏命,这大齐京师的各处宅院,都很安静,大霁早有告示,破城之后,大齐改朝换代,他们这些大齐百姓,从此以后就是大霁百姓,和原本的大霁百姓没有任何不同,一视同仁。
对此,京师这边的百姓,其实没有什好怀疑的,因为大霁的士卒这一路而来,攻城拔寨,势不可挡,但每一次破城之后,都和当地百姓秋毫无犯,没有任何屠戮百姓的举动。
这样一来,其实各地的大齐百姓,对于大霁并没有那抵触,从大齐子民变成大霁子民,似乎真是没有什不能接受的。
所以今夜的大齐京师,才会显得那平静。
仿佛对于城门那边的事情,大齐京师的百姓,全都不甚在意。
只是夜幕中,忽然有一道门被人重重推开,有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一只手提著灯笼,另外一只手提著一把菜刀。
“回来,傻小子,你要干什?!”
庭院,有中年人来到门口,看著自己的这傻儿子,怒道:“你要去白白送死不成?事情尘埃已定,你做什都没用了,平日让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这点东西你都看不明白?”
年轻人看著那个自己平日一直都无比敬重的老爹,可这会儿,他只是咬牙摇头,“爹,我知道无济于事,但我还是要做,至于为什,很简单?书上圣贤也说过死国两字,爹您能做丧家犬,但儿子做不了,一想到生下来的时候,儿子还是大齐百姓,这才二十年,就要变成大霁百姓了,儿子就睡不著!”
“既然睡不著,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中年人怒道:“胡言乱语,你这逞一时之气,丢下你娘,孝道能说得过去?”
年轻人对此只是摆手,“要是总要对不起谁,那就只好对不起爹娘了,儿子这就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跪倒在地,磕头几个之后,果断起身,朝著城门那边小跑过去,只是就在那中年人叹气不已的当口,没过多久,那个年轻人就又折返回来,一屁股跌坐在街道一边,手的灯笼丢了出来。
年轻人坐在街道边,忽然就哇哇哭了起来,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中年人走了过来,看著自己这个儿子,神情复杂。
“爹……”
刚放出豪言壮语的年轻人,这会儿失了所有的胆气,只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中年人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傻儿子,书上的圣贤道理,知道了,尚且都做不成,这会儿要让自己去把性命丢出去,那就更是这样了,世上的事情,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你要是真能去那边把命丢了,当爹的也佩服你,要是做不成,也没什关系,因为爹也做不到,都是寻常人,何必非要如此痛苦?”
年轻人只是哭著说道:“爹,是不是武平王不死,咱们就一直都是大齐百姓啊?”
中年人摇摇头,“这大个国家,从来不是一个一个人就能护住的,就算是武平王还在,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