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番队队舍不久的信,便被总队长传唤至了一番队。
室內氛围远比想像中更为凝重,不仅总队长端坐主位,京乐春水与浮竹十四郎这两位老资格队长也赫然在座。三人皆神色肃然,山本总队长更是面沉如水,那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笼罩著整个空间。
如此严肃的阵仗,上一次信被如此对待,还是因为牵扯到与卯之烈相关的纠葛。
信步履沉稳地走至中央,对著三位行了一礼,隨后在三人面前坐下,他神色淡然地迎向总队长的审视。
“不知总队长大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本元柳斋重国的视线锐利如刀,紧紧锁在信的身上,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沉声问道:“太刀川,你可知罪?”
信闻言稍作沉吟,反问道:“总队长大人,我何罪之有?”
“未经许可私自偷渡现世,故意向尸魂界上报虚假的斩魄刀情报。”
就在总队长严厉指出的瞬间,京乐春水和浮竹十四郎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无奈。他们这位总队长,作风向来刚猛直接,但这上来就毫不遮掩地把底牌全亮出来质问,岂不是明看告诉对方一一我们掌握的证据仅限於表面这两条,並无更多实证?
而此刻,太刀川信內心的震动远超其表面流露的惊疑之色。
他偷渡穿界门之事,唯有露琪亚一人知晓,而有关自己斩魄刀的真实情报,知晓的就只有卯之烈与市丸银了,山本总不可能是同时从这三人口中得出的情报吧。
一时间,信思绪千转,无数线索在他脑海中飞速碰撞、组合,最终一个明確而惊人的答案逐渐清晰起来。
“总队长大人是如何知晓的?”信没有选择为自己辩解,而是询问道。
山本元柳斋重国嘴角绷紧,显然对信这种不直接认错反而追问的態度颇为不满,冷哼道:“这样说来,你是认罪了是吗?”
信微微垂首,但语气中的坚持並未消退:“还请总队长大人能够示下。”
眼看形势要陷入僵局,京乐春水適时地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他看向信,语气带著责备与嘆息交织的复杂意味:“太刀川队长,你的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身为队长,在继任那天总队长大人就曾告诫过你,要克已慎独,你是忘了吗?”
浮竹也顺势说道:“不错,此番针对你犯下的过错,势必要进行严惩。”
信眼神扫过这两位队长一眼,他们看上去好似是在帮著自己说话,但同样的也是在遮掩什么。
“总队长大人。”信继续看向山本元柳重国开口,“对於我犯下的过错,我並不会逃避,还请总队长大人能够告诉我,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山本元柳斋重国沉眸道:“你的所做所在的確隱瞒的可称之为天衣无缝,但却逃不过大灵书迴廊的权能。”
果然.
信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明了:“属下此前申请进入大灵书迴廊被拒绝,如今总队长大人反倒是依靠大灵书迴廊来搜寻属下的过错吗?这样的做法倒是的確叫人心服口服啊。”
这毫不掩饰的讥讽瞬间点燃了山本总队长的怒火,他脸色陡然一黑,声音陡然提高:“你不服是吗?”
信面无表情道:“属下不敢,不过,只是不知总队长大人因在大灵书迴廊中发现了属下的过错的事情传扬出去,会让別人们怎么去想,我恰好知道一句古语,叫水至清则无鱼,我不会迴避我应受的责罚,但对於总队长大人您此前拒绝我进入大灵书迴廊的请求这件事,我是不会心服的。”
“太刀川队长。”京乐在此刻忽地开口,“此事是我主张的,与总队长大人没有关係。”
山本元柳斋重国却是怒道:“你向他解释什么?!”
在山本看来,信分明是罪责之身,不仅不认罪悔改,反倒在此处础础逼人地质问起流程的“公正”,简直是本末倒置,荒唐至极!
“山爷。”京乐无奈地喊了一声,示意对方让自已说完。
他再次看向信,正对上那双清澈却异常执的眼眸,心中不由得再次暗嘆,这小子年纪轻轻,
这份骨子里的倔强和稜角真是难见。
京乐说:“我进入大灵书迴廊的原因,並非是要纠察你的过错,只是太刀川队长你突然对灭却师感兴趣的事情,让我们感觉很奇怪,因此我便就你的目的,进了一趟大灵书迴廊,仔细查阅了一番有关於灭却师的全部记载,至於你偷渡穿界门以及你真实斩魄刀情报的问题—.“
他说著摊了摊手,语气显得相当无奈,“是在查阅过程中,顺带留意到的相关附属记录,它们就那样出现在我眼前,实在並非刻意为之。”
京乐这番解释巧妙地重塑了调查的动机,重点在“关心”和“解惑”,而非“监控”和“定罪”。
信闻言也只能说道:“既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不。”京乐摇头,“你应该有很多是需要说的,为什么突然对灭却师的事情感兴趣?和那个叫石田宗弦的灭却师接触又是为了什么?”
信闻言皱眉:“你们见过石田宗弦了?”
“是去寻访过。”京乐坦率承认,並隨即补充说明,试图打消信的疑虑,“不过只是与他简单聊了会儿天而已。”
山本元柳斋重国到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京乐来主导这次问话。
浮竹十四郎这时也適时地温声开口,作为补充和安抚:“太刀川队长,我等绝非是出於对你的恶意揣测或怀疑。只是“灭却师”这三个字,关联著户魂界最深沉、最惨烈的歷史记忆与禁忌。一旦与之扯上关联,出於对全体死神乃至整个尸魂界安危的职责所在,我们不得不额外重视,多一分谨慎,还望你能理解这份苦心。”
其实这话多少有些站不住脚,毕竟石田宗弦那些灭却师如今也只是安稳地活在现世,看得出尸魂界对於他们的上心程度绝对算不上多高。
“我知道。”信坦然说道,“如果你们真从石田宗弦得知了什么我不利於尸魂界的事情的话,
现在也不会只是这样对待我了。”
山本总队长的怒火又被这毫不在意的態度撩拨起来:“你好似对此问心无愧一样!”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尸魂界的事情,当然问心无愧。”信直说道。
京乐对此感到一阵头疼,他感觉山爷和信这两人,宛若一个执顽固的长辈碰上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
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不得不再次强行介入其中,说道:“所以太刀川队长,你能就此事情,进行详细的解释吗?”
信的目光在三位队长的脸上缓缓扫过。房间內一片沉寂,只有窗外隱约的蝉鸣声断续传来。这沉默持续了数十个呼吸,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没有任何徵兆,一股奇特的灵压募然以信为中心,极其隱秘而迅速地扩散开来。並非攻击性的威压,而是形成了一道近乎无形的、精细操控的灵子薄膜。这道薄膜如同一个倒扣的半透明光碗,
悄无声息却又异常牢固地將整个静室严密地包裹在內,甚至將站在门口如同影子般肃立的雀部长次郎副队长也笼罩了进来。
“这是?”浮竹十四郎面带惊讶地轻轻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