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不清楚星联盟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他明白,即便星联盟全军复没,最多也只损失六人。这场比试,无论从情报获取、先机抢占,还是实际战术执行,星耀联盟都已落入彻底的败局。千如谨觉得最失败之处在于:即使没有星耀联盟,星联盟也未必会输。他们的存在,或许只不过让对方赢得没那从容罢了。
当初那个在雷暴中独自斩杀畸变体的小女孩,如今已成为一颗谁都无法忽视的耀眼新星。
“险胜”这个词,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千如谨的心底,他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
他后悔在预言之后仍选择进入污染区。明明知道结果需要牺牲这多人,为什还要来?这种早已预知输赢的比试,到底有什意义?
可他只是星耀联盟的一名老师,无法干预高层的决策。联盟既已决定,他便只能服从。
就在兆皮库被麒瑞送回来的那一刻,整个屠宰场猛烈震动起来。墙体不断剥落,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无头人惊慌逃窜,纷纷遁入黑暗。
又一声沉闷的巨响,屠宰场的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整个空间被撕成两半。苏宁珑一行人恰好处在裂缝边缘。
幸好他们早有防备,迅速撤向边缘的走廊。
此时的窗户已经失去了窗帘的遮蔽。没有那层保护,他们都能清楚地看到,窗面上爬满了形态扭曲怪异的生物。
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们趴在窗面上,扭曲的肢体抠进缝隙,压扁的躯干黏在玻璃上。
没有声音,只有一片片扭曲、黏连的轮廓,紧贴著,注视著。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整个屠宰场都被秘灵域包围著。
秽宴灵为了阻止猎物逃脱,真是费尽了苦心。
嗯,也有可能不是秽宴灵的杰作,只有人类才最了解人类,同种族之间的争斗,更加血腥残忍,厂长的嫌疑更大。
没人再敢抬头去看。每个人的后颈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视线,沉重、黏稠,仿佛实质般压在身上。他们的脚步不敢停,也不能停。呼吸被压得极低,在死寂中发出嘶哑的声响。
随著他们的移动,窗外的那些东西也跟著转动头颅。
玻璃被挤得咯咯轻响,可它们只能这样看著……
SAN值正在飞速下跌。
他们加快脚步,终于撤到厂长办公室附近的区域。短窄的死胡同,恰好能隔绝来自窗户的视线。玄希脸上全是冷汗,随手一抹,几乎能接满一勺。
“真够危险的!”
躲在这个角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这时,屠宰场中央的裂缝中传来一声咆哮。
那咆哮中裹挟著滔天的负面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所有人面前,都浮现出一个复制的黑影。
苏宁珑眼前的那个,轮廓与她一模一样,只是通体漆黑,没有丝毫反光。
它们并没有进攻,只是静静地站著,一时难以分辨它们到底有什作用。
敌不动,我不动。
放空思想,绝不进行任何联想,它们若攻过来,便反击;若什都不做,不动作、不逃离,就是对未知秘灵最好的应对方式。
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其中一道黑影忽然产生了变化。
它从纯粹的漆黑中逐渐脱离,慢慢染上色彩,最终化作一个穿著西装的猪头人。
“厂长!”玄希往日清亮的嗓子仿佛被什堵住了,先前受创溢血的喉咙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厂长神情恍惚,宛如昨日重现。员工们一声声呼喊著他,曾将他奉为救命的恩人。
他收留过太多贫穷的残疾人,但最初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帮顶头老板减税。
作为厂长,他向来按指令行事。
可面对残疾人员工们真挚的感激与反馈,他最终做了一个并不符合“最大收益”的管理决定。后面又陆续接纳了更多残疾人。
即便他商业手段再出色,真的将屠宰场做成星球上规模最大。
顶头老板查看账本后,依旧决定裁掉那些“多余的人”。
他开始反抗,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刚直的青年。
在日复一日的矛盾中,他变得越来越阴郁,一次次与老板激烈争吵。
直到最后一次争执,他被开除,连同那些他额外招进来的残疾人一起。
他不甘心心。屠宰场也有他的股份……
而那些残疾人,只不过想多攒点钱,给自己换一副更灵活的机械义肢。
打工人终究抵不过资本的运作。作为一名隐藏的灵者,在残疾人员工们苦苦哀求下,他主动烙上了秘灵的印记。
他决定宰掉这些人,为他们戴上猪头。
员工和待宰的猪又有什区别?既然结局早已注定,不如就反过来,成为那个挥刀的屠夫。老板死了,不服管的管理层也死了,他们的身体却被永远禁锢于此,成为被永主宰的垃圾存在。“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你们主动离职,然后离开,不好吗?”厂长看著苏宁珑喃喃。
那些印章,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想让屠宰场维持下去,把那些脆弱的人“保护”起来。
苏宁珑却觉得他的自言自语十分可笑:“杀了那多人,就别再充好人了。不然你特意想放过我们,又是为什?”
窗外就是秘灵域,那片一旦踏入,就会被同化成秘灵的危险世界。
他所说的“放过”,真的是出于真心吗?
厂长脸上露出真实的困惑。
是啊,为什?
“你……打扰我们正常运营了。”厂长背后的黑影也逐渐显露出颜色,转变成除苏宁珑之外其余五人的模样。“既然不想好好活著,你们便只能死。”
厂长话音未落,身影已渐渐隐去,重新化为一道黑影。宋琥当即出手:
“谒(真理屏障)。一切虚妄之物无法改变形态,一切非人之物无法穿越屏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