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被那个弑父的魔鬼送上战场的?”纳塞利问道。荣誉代表的故事虽未讲到保罗一世被杀,但大家都已猜到是谁干的了。
“是的……”珀帕德上士反应很快,微笑道,“您别想套我的话。今天晚上就能讲到真凶出现了。
“不过这些人都罪有应得。他们可是来毁灭法兰西的。”
就在这时,原本忙碌的俄国战俘们突然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而后转头朝西面望去。
盖兹卡紧张地将枪从背后摘下:“他们这是要暴动吗?”
铁路施工现场的看守们也开始举枪大喊,但很快,俄国战俘们便先后朝某个地方躬身行礼,并恭敬地说着什么。
珀帕德上士懂一点儿俄语,顿时皱眉道:“公主殿下?是王太子妃来了?”
盖兹卡的眼神很好,立刻指向远处的仪仗:“在那里。那个穿着紫色裙子的是王太子妃吗?”
一队宫廷侍卫护着亚历山德拉来到战俘中间,又示意仆人将一筐筐热腾腾的列巴抬了过来。随行的还有几十名背着药箱的医生。
王太子妃向工地上的看守示意。不多时,上千名俄国战俘便排着队,挨个从她面前走过。
“这是我的面包店烤的。快吃吧。”亚历山德拉将面包塞给战俘,然后说几句安慰的话,如果看到有受伤的人,便吩咐医生帮他们处理伤口。
俄国战俘们看到公主殿下领口的俄式配饰,捧着还热乎的面包,几乎都开始默默地擦拭眼泪。
此时此刻,也只有公主殿下还记得他们……
等发完了福利,亚历山德拉来到不远处的轨道起重机前,拎起裙摆跳上一人多高的操作平台,而后招呼俄国人都围拢过来,清脆的俄语穿透清晨寒冷的空气:“你们还记得我,这很好。
“我也同样记得你们!
“在我童年时,父亲便经常带着你们在加特契纳宫附近训练。”
这些俄国士兵以前都对保罗一世的训练深恶痛绝,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工地干了半个月苦力之后,却都觉得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亚历山德拉继续道:“今天,我不是来和你们追忆往事,而是想要问你们。
“看看你们手上的冻疮,疲惫的身躯,脚镣下的伤口。这些,可曾换回沙皇向你们许诺的荣耀?
“我那亲爱的兄长,那个嗜权力超过灵魂的可怜虫毫不犹豫地与魔鬼达成了交易,用我的父亲的生命……换来了他的皇冠!
“是的,他用燧发枪射中了父亲。每一个俄国人都知道,没有什么烛台,并非不慎跌倒,就是他开的枪……”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而此刻,他在温暖的冬宫里,坐在镀金的宝座上,将你们作为筹码,押上了为他赢得更多权势的赌桌!
“毫无疑问,你们就像他随手抓起的一把银币般被输光了,然后在这里用夜以继日的劳作为他偿还债务。”
“我不只是为撕开谎言。我希望你们都牢记这份耻辱——被坐在冬宫里的那个人欺骗、利用,最后又抛弃的耻辱!
“我希望你们都好好地活下去。我会向这里的看守求情,他们绝不会虐待你们。而你们也要认真劳作,直到某一天返回家乡——那天一定会来到的——然后去告诉你们能见到的每一个人,这场战争的真相。告诉那些未能返回俄国的士兵的亲属,他们的血究竟是因谁而流……”
盖兹卡听不懂俄语,眼巴巴地看着荣誉代表:“珀帕德上士,王太子妃不会是在鼓动俘虏逃跑吧?”
珀帕德的俄语水平有限,也只听得一知半解,但仍是摇头道:“不,她在给他们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