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那远处的王侯,几人说话的声音全都小了。
他们是兖州本地的士族,河东王是李家皇室出身,当今圣人的子侄,脾气听说向来不好,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江涉吃着酒菜。
席上有羊臂臑,实际上有些像烤羊腿,是宫廷中的菜。
他还问侍从这道菜的做法。
内侍声音不紧不慢,对客人细细道来,先是加入各种佐料,把羊腿腌制一夜。再沥干后刷上饴糖水,慢火细烤。烤的外皮红亮,酥香脱骨,香气诱人。
侍从用刀子分食,递给诸位宾客。
江涉尝了一口。
香气四溢。
以后有机会可以自己试试,他和猫都爱吃羊肉。
侍从走远,为其他宾客割羊分食,旁边几人才重新说起话来。
“岐王身子是有些不好。”
“去年,我堂叔去岐王宅赴宴,当时他便提起,大王每日便要饮两壶酒,室内香风阵阵,乐声不断,诗酒风流。”
说话的蓝衫士人摇摇头。
“现在想来。气疾是最不能饮酒,也不能熏香。”
有士人纳闷起来。
“圣人不是已经下了诏令,寻天下名医道士奇人,有的已经到了兖州。”
“这么多人,没一个能治好岐王?”
蓝衫士人道:
“别说,还真来了几位高人,听说许多都有道行,善符咒,善炼丹,一个个道法高深,都不是你我能求来的有道之士。”
旁人追问:“莫非都无济于事?”
“是也不是。”
蓝衫士人有意卖个关子,好整以暇端起酒盏,等人再问。
在他们旁边。
江涉低头用饭,品着美酒,吃着盛宴。
许多人趁机交游。
他们却只是来听听故事,瞧瞧歌舞,再饱餐一顿。
元丹丘和李白对视一眼,两人想起雪中那几个誊抄的道士和尚,心中生出些古怪的趣味,放下杯盏,与江涉低声说:
“先生,您说那些人抄完了没有?”
话音叫旁边人听见了。
蓝衫士人转头问:“几位也听说了?”
他打量着这几人,很是面生,从前他们在兖州宴上相聚,没见过这几位。气度倒贵气。
江涉颔首。
“看见过。”
那蓝衫士人端起酒盏,笑着敬道:
“原来几位比在下更好尚奇之事,竟亲去城外见过那些高人。”
“在下高子明。”
“敬诸位一杯。”
此时尚奇,说的是人喜欢特异新奇之物,对玄妙的事格外关切,有文人志趣。
江涉也举杯回敬,一饮而尽。
旁的人等他们喝完,才问起。
“你们说的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征召来的不是在行宫?怎么是在城外?”
高子明一笑。
这事来龙去脉,他已经让人打探明白。
他不紧不慢道:
“高人们说兖州有淫祀邪祟为祸,所以去了庙子里驱邪,原想把那石神娘娘庙砸了,不想却是见到墙上的一道法文,高妙非常。”
“据张果老说。”
“那是他好友见到那石头精,念在素来行善,留下的一纸道法。”
“玄之又玄,奥妙非常。”
高子明说得津津有味:“那些高人见了大为惊奇,这两日全都在庙前誊抄妙法,茶饭不思,夜里就歇在庙中。”
“可惜凡人心神经受不住。”
“抄着抄着就昏厥晕倒过去……两位在笑什么?”
李白和元丹丘收了笑态。
两人端正起来,李白歉意道:“我们也曾见到那几位,只是未曾想,今日还在壁前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