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随他们。
王七郎安慰他,道:“明日便是封禅的日子,难免紧要些。”
又说起兖州新买来的一批胡姬,生的动人,声音婉转悠扬,唱曲与中原不同。王七郎与河东王说,等封禅结束,下山回来,他们可以一起赏。
长安洛阳的胡姬更多,甚至寻常酒肆就能看见不少。
王七郎这样的说法,不过是安慰河东郡王,随口提些趣事。
郑家郎君也道。
“那和尚已经下葬了,还是万安公主出面,说是厚葬。人已经入土,莫作怏怏之态。”
桌上。
有一碗护卫猎来的鹿肉,做成羹汤。
还有高昌的葡萄美酒,波斯的三勒浆,有产自西域的胡饼,河南道的粟米饭,关中的羊肉。羊肉只取肋排和羊腿部分,烤的焦香流汁。
今日新鲜捞上来的河鱼,切成鱼鲙,佐以珍贵的香料。
从河道西域进贡的瓜果做成果脯,从岭南进贡的荔枝晒干……平庸放在盘中,成为诸多佳肴中,不起眼的一道。
此时车马慢。
能在冬日的兖州凑齐这么一桌,庖厨和进贡的官员费尽心思。
殿内还有乐女弹奏琵琶。
李瑾兴致缺缺。
随意饮了几杯酒水,他扯开衣襟,随性靠在凭几上,心情始终说不上好。
问:“张崧如何了?”
张崧就是那替他顶罪的亲卫。
王七郎之前费心为他打探了一番。
“听说是杖打二十下,降了三阶,幸而未消去身份。”
郑郎君也道:
“虽然如今多做了许多役使,但有大王和郡王在,总能升上去。”
李瑾点点头,也不大在意。
他问起:“那和尚葬在何处?”
“就在城外。说是让那道士点穴,寻了风水宝地,下一世当出高僧大德。”
李瑾嗤笑一声。
“这些有道之士,若真有本事,怎么不见父王病消?连个小小气疾都治不好,我看都是无用之人!”
王七郎低头用饭。
他是太原王氏的子孙,与李瑾相识五六年,倒是不怕河东王发脾气。
王七郎端着酒盏,也饮了两口高昌的葡萄酒。
羹勺盛着鹿肉羹。
王七郎忽而觉得有些不对,他打量着李瑾的神色。
行宫殿内总归不算太亮堂。王七郎也没叫河东郡王起来,走到外边让他瞧瞧。想了想,他抬手,请婢女拿灯烛,掌灯过来。
李瑾瞧他。
“作甚?”
铜质的烛奴压在手上,王七郎低声:“郡王等等,冒昧了。”
他端起灯烛。
眯着眼睛细细看去,与郑家子说,“郑十五,你来瞧瞧,是不是有些不对?”
郑郎君端着酒盏,正听着琵琶乐声。
笑看去。
也皱起眉来。
“郡王看起来……”
李瑾被他们用烛火照着,不知这是在做什么,心里纳闷,又有点恼火,正想着,身体前倾过去,一下子倒在桌上。
锦衣砸在满桌珍馐上,重重的一声。
王七郎霍然起身。
探了探鼻息,眉头松了松。
望向惊诧哗然的宫人。
王七郎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声音:“河东王身体不好,速去请太医来——”
【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