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摸了摸钱袋,才把自己的视线从这青衣人身上挪开,暂时放下刨根问底的念头……等处理了裴家闹鬼之事再问。
这江郎君到底是何人?
真跟开了天目一样,中了十局射覆,甚至还对阴魂的事非常了解,知道的比他还多。
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道士这般想着。
几人一起踏上石阶,走到主屋里面。
江涉收回手,环顾一周。
同其他地方一样,宅里也有鬼影。
有的身形虚虚,瞧着快要消散了,只朦胧看出是个人形。有的重复着临死前不久做的事。
这些身形穿梭在宅中豪奢的器具中,一面是灯火耀耀的士族,一面是懵懂无知的阴魂。
死死生生,交杂在一起。
守夜的仆从见到他们,叉手见礼,神情有些麻木,并不惊喜。
“见过高人。”
“法师好。”
守夜仆从双眼通红。
这段时间,裴家请来的法师、阴阳先生不计其数,但这宅子该闹鬼还是闹鬼,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不是裴家买来的仆从,一家子都在这,早就想法子脱身了。
裴郎君作为主家,亲自为两人引路,一直走到寝房。
如今已经是夜深了,他面容有些憔悴,道:
“闹鬼的便是这间屋。”
室内灯火明亮,裴家恨不得把所有灯烛全都点在屋里。
来到这间寝房后,裴则肉眼可见的不安起来,几次看向江郎君和道士,等着两人说话。
江涉瞧着这间屋子。
房间里稍显散乱,苍色的帷幕素雅,越过一道山水屏风,便是裴则起居的内室。床榻低矮宽大,用料讲究,帷幔用帐钩挽起。寝具已经收起来,只余一道凭几。
旁边桌案上,堆着几本书册,砚台里墨已经干涸,茶碗放在一旁,案角的白瓷熏炉里飘出缕缕檀香。
再往后,墙边的剑架在屏风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如何?”
裴则目光殷切,落在两人身上。
“二位可瞧出什么了,是有妖鬼作怪?”
道士目光落在那剑架上,客气问:
“可否让贫道瞧瞧这刀剑?”
刀剑为凶器,煞气压人,让住在这里的人时常做噩梦,也是有的。
裴则恭敬说:“上师自便。”
“这是我从金石集市上淘来的一把剑,据说是武德年间所锻。年份并不算久,只是颇合我心意。”
“常抚剑自拭。”
“则之虽居寝房宅院中,常捧书卷,但也有建功立业之心。”
裴则说完,顿了顿,虚心请教问:
“可是这剑的缘故?”
他对高人向来敬重,面前这位还是被帝王征召来给岐王治病的高士,道法深厚,还曾誊抄仙人所书,更是厉害。
道士皱着眉,打量那剑,剑本是辟邪的铁器,但他总觉得上面阴气过重。
“有些像。”
李白在旁边瞧着,小声问先生。
“是这把剑作祟?”
那道士正从剑鞘中拔出铁剑,听那几人在说话,不由一顿,往旁边看去。
却也听不清那几人在说什么。
心里有点痒。
元丹丘也打量着,他小声嘀咕:“这剑恐怕要不少钱。”
“那道士眼熟的很……”
“裴十一方说过,是从石神娘娘庙前请来的高士。”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妙。
这道士守在庙前的土墙誊抄,他们还见过。
先生就在这里。
道士却不知道,有意思……
李白心中揶揄。
江涉瞧他们促狭,也笑了笑,他开口:“倒不是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