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没有寒暄,开门见山问道:“市区救援队什么时候抵达,我们大量需要药品与食物。”
其中一名干部如实回答道:“陆首长,现在市里才刚刚开始准备。”
陆昭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骂道:“韦家宏这傻逼是吃干饭的吗?现在才开始准备。”
救灾如救火,现在距离大雨开始已经过去55个小时,距离气象局发出警告过去了24小时。
就算再迟钝,按理来说早该做准备了。
市区干部有些尴尬回答:“韦市执工作压力太大昏迷了,现在是赵市执接手。”
“……”
陆昭一时无言。
他觉得自己可以收回刚刚那句话,自己怎么能这么侮辱傻逼。
大难临头装死,这种法子老师也教过。
当遇到岗位职责无法解决的问题,并且一定会出大问题的情况下,那么装死是唯一办法。
只要把锅甩出去,就有可能安然度过。
反过来老师也教他如何揪出这种蛀虫,免得被诓骗。
压下心对韦家宏的厌恶,陆昭问道:“赵市执具体有什么安排?”
市区干部将十五分钟的会议复述了一遍。
陆昭听后,表示了肯定。
赵德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很多事情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而不是开大会写大字。
“边防站欢迎任何一个愿意投身抗洪防汛的人,我会给你们安排到相应的岗位。”
20:00
基础电力供应完全瘫痪,连市区都开始出现了大面积停电。
暴雨依旧没有减小的迹象,陆昭害怕边防站的电话线路被破坏,事先与市区同步了情况。
有赵德领导的班子效率极高,当即授予了陆昭救援自主权。
如果通讯中断,陆昭有权进行任何行动进行救援或避难。
21:00
陆昭接到了赵德的电话,对方第一句话便是夸奖。
“你的防汛工作干得很好,减轻了我们很多压力。本来我还在担心泄洪问题,如今你撤离了群众,我们就有了托底。”
这是要把我老家当泄洪区?
陆昭嘴角抽动,他怀疑对方公报私仇,但转念一想确实只有蚂蚁岭最合适。
他们连接着境外三江,只要雨停了,水就会退得很快。只是大雨冲过之后,不知要毁了多少人家庭。
他问道:“灾后重建联邦应该会给钱吧?”
对联邦他无权拒绝,对民众他有权争取赔偿。
赵德笑道:“看来当上一把手后让你成长了许多,都学会要钱了。放心吧,联邦会给予灾后重建款项的。”
行政主官看似风光,但更多时候扮演一个大家长,要考虑方方面面。
陆昭能考虑到灾后重建问题,说明已经是一个合规的主官了。
“现在我需要边防站所有连队前往云山水库,修建临时堤坝。”
陆昭拒绝道:“其他连队我可以动,但加强排我要留着。”
闻言,赵德没有丝毫恼怒,耐心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陆昭解释道:“汛期水位上升会让水兽可以逆流入境,泄洪后水兽活动范围就更大了。所以我需要带着加强排前往前哨站,占据水兽入境口,借用引诱剂阻止大批水兽入境。”
赵德一直都在市区工作,不太了解水兽与防汛。而陆昭呆了快五年时间,他很清楚这些怪物危险之处。
蚂蚁岭地区最常见的水兽是一种是青蛙身、鲶鱼头的两栖生物。它们最大有三米高,一蹦七八米。
经常会躲在水里,看到有生物在岸边就扑过去一口吞下。
如果让它们大量进入蚂蚁岭后果将不堪设想。
电话另一边,沉默片刻。
“泄洪之后,你们可能就没有退路了,我无法保证洪水能马上退去。”
陆昭平静而坚决回答:“职责所在,我们责无旁贷。”
赵德道:“处理完事情,我会去支援你们的。”
——
八月五号,雨势微微小了一些,却依旧保持在五百毫米级别,相对于两个特大暴雨叠加。
早上七点,太阳依旧缺席。
云山大坝上,两侧山体上农民们拼命挥舞锄头攫取石料,战士们扛着麻袋踏着泥泞的道路走上大坝,无数人前赴后继去围大坝、筑子堤,堵管涌。
蚂蚁岭边防站中,留守的六十名加强排战士集合,他们衣着雨衣,手握钢枪,在暴雨中排列整齐。
他们已经获知任务内容,并写好了遗书。
陆昭声音盖过雨声,喊道:“同志们,国家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不要放任何一头水兽越过边境线,出发!”
“是!!!”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冲破雨幕,六辆军卡离开营区,在蜿蜒的山道上疾驰。
远方夜空,隐约有枪声传来,曳光弹划破黑暗。
车辆不断颠簸,陆昭坐在副驾驶位上,紧紧地抓住握把。
“陆哥,抽根烟。”
后方座位刘强递来一根烟,陆昭瞥了他一眼,道:“自己想抽就抽吧,现在没那么规矩。”
刘强挠头不好意思道:“你不抽,其他人也不敢抽。”
陆昭不想扫兴,叼过烟让对方点烟,随后车里其他人也纷纷掏出了各自的烟,或找其他人要一根。
似乎吸上一口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昭深吸一口,他忽然想起来,十年前的那天也下着大雨,父亲也是抽完一根烟后就出发了。
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遗言。
多年以后,我如老豆与老哥一般,也踏上了保卫家乡的道路。
或许当年,他们走的也是这一条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