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初春刚刚化冻的泥泞官道,伍鸣霄骑在马上,转头朝著李淼问道。
“李大哥,咱们回登州的话,不是应该一路向北,经南京入齐鲁的,怎咱们好像是在一路朝著东北、浙江方向走?”
李淼松垮地坐在马上,懒洋洋地说道。
“怎,心急?”
伍鸣霄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就是问问。”
李淼这才笑著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了?”
伍鸣霄一愣,猛地抬手敲了一下脑袋。
福康县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出格,以至于他心神到现在还沉浸在黄府的那些龌龊之中,险些将自己身上的事情给忘了。
他家金事大人被灭门的事情,还未了结呢。
李淼是帮他解决了一伙追兵,但这还远远不是全部。现下说不定还有人一路追在屁股后面,或是直接在必经之路上设伏,等著他们撞上来。
笔直地朝著登州而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绕一下路,反而能绕开许多麻烦。
伍鸣霄点点头,觉得自己懂了。
旁边的赵英无声地笑了笑。
她知道伍鸣霄是觉得李淼是为了避开麻烦,但且不说李淼在福康县闹出怎大动静,就这一路上三人都一直走的官道,也没有遮掩行踪,哪像是在避祸?
不如说倭人本就是在海上活动,越是靠近海岸,倭患就越严重……李淼绕道朝著东北方向而去,非但不是避祸,反而是打著将贼人一网打尽的主意吧?
可赵英早已不是李淼初见之时的那个懵懂姑娘了,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也就根本没有开口,只自顾自摇晃著怀中的婴孩。
“哇”
摇著摇著,孩子忽的睁开眼哭了起来。
这个岁数的孩子,一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现下显然是饿了。
未等赵英开口,李淼便挥了挥手。
“也赶了半天路了,我也乏了。”
“前面好像是有个庄子,咱们就在那歇歇脚吧。”
于是三人打马前行,约摸两刻之后,便到了庄子外,翻身下马,牵著马走向门口。
此间是个农庄,也就是附近城中地主在外的田产,一般都是由信任的管家看管,佃户在此耕作、纳租。因著大朔江湖的存在,农庄之中也一般备著护卫,防备有过路的江湖人抢夺钱财。
三人衣著打扮就不像是寻常百姓,伍鸣霄腰间又带著刀,未等走到庄子门口,就有人远远地喊了一声。“三位,且住、且住。”
“可否通报一下姓名、来意?”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矮壮、提著哨棒的男子就跑了过来,对著三人和善笑道。
“三位,这是大雁堂的产业,若是过路的江湖同道,我大雁堂自然是大门敞开。只是需要三位通报一下姓名,我这边也好与门内通报一声,也省的我被门内长辈责骂怠慢了贵客。”
这一套词儿都给伍鸣霄听愣了。
什叫做人,瞧瞧。
伍鸣霄是个愣头青,赵英又是个女子,自然是要李淼来回话。
他上前一步,笑著说道。
“江湖散人,李森、伍鸣霄、赵英。”
“过路,前后都无落脚之处,来讨碗茶水、顺便借个地方住上一晚,天亮就走。”
说著,抬手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那矮壮男子本来听见“江湖散人”四个字儿,面色稍微有些松垮,但见了银子,却是立马又热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