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玉虚子在此以肉身立碑封镇,座下曾、郑、薛三弟子就地落居,后人以甲子年轮奉血食以续大阵。邪祟不灭,吾等不退,世世代代,护我正道。”
以肉身封镇,意味着将自己当作阵眼核心,与邪物不死不休。这位玉虚子道人究竟是谁,李追远并不知道,他从未在阅读过的记载中见过此人。古往今来,能上史书者本就寥寥无几,而这玉虚子不仅将自己镇在此处,还命自己的三位弟子在此开枝散叶,世代维护镇压,很可能还没闯出威名,就隐匿于此了。当然,也有可能曾经闯出过威名,却因为门下传承都被束缚在这里,没有 “门阀” 和徒子徒孙帮其宣传呐喊,自然也就声名不显。只是,为什么玉虚子镇压的邪祟,会出现在阿璃的梦里呢?难道玉虚子道号之下的俗家姓氏是秦或者柳?可秦柳家的杰出人物去投奔其他门系,简直比当年秦爷爷和柳奶奶成婚更让人震惊错愕。
“润生哥,布置供桌。”
“好嘞!”
润生开始清理石桌上厚重的灰尘,用力一吹,再一擦,发现了石桌正中央位置有一块圆弧凸起。谭文彬疑惑道:“这碗怎么是倒扣过来的?” 说着,谭文彬就想伸手去摸。
李追远:“不要摸。”
“啊?”
“那是玉虚子道长的头骨。”
“头?” 谭文彬往后退了两步,周围其他人的脸色也随之一变,这意味着,玉虚子本人就在这张石桌里。
李追远:“点蜡,摆供,烧纸。”
阴萌去点蜡烛,润生摆上供品,谭文彬则去烧纸。一切准备妥当后,李追远站至石桌前,将薛、郑、曾三姓后人鲜血所制血碗围绕那颗头骨摆开。随即,开桌行法。石桌开始轻微震动,血碗中的鲜血逐渐沸腾,然后顺着碗口滴淌而下,最后汇入头骨之中,头骨当即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晶莹光芒。紧接着,自外面有风吹来,劲头越来越大,连带着前方的黑暗都开始后退,显露出了完整的一栋平房屋子,屋子很宽,坝子很大,不像是传统民居。更后方,出现了一道稍纵即逝的霞光,驱散了一大片的雾霾浑噩,妖氛为之一肃。只是,让李追远感到些许诧异的是,这阵法效果似乎有些弱了,镇杀,顾名思义,得有镇压和磨杀。这座阵法在镇压方面,依旧犹有余力,但在磨杀方面,明显呈现出力有不逮。有可能是玉虚子道长本身的阵法造诣就不是特别高,也有可能是这座阵法缺少了后期的维护,导致其很多功能被弱化或者干脆被阉割。毕竟,眼下薛、郑、曾三家,也就只有曾家还留有那么一点手段,其余两家则已经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这是后人水平太次,连做日常维护的水平都没有了。这倒是和阴家有点像。身为阴长生的后代,阴萌到现在都没学会走阴,酆都十二法旨退化到阴家十二法门,到现在连法门都学不了了。好在,阴萌倒是有了其它天赋被开发出来,那种直接毒死脏东西的手段,是李追远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封印加固,这座阵法还能继续挺个一甲子。要是待会儿进去后,发现实在杀不死那条大鱼,李追远就得退出来,去民安镇或者县城上,购置材料,然后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给这阵法进行修补完善。是的,他还是要进去的。毕竟,来都来了。
曾茵茵和郑佳怡被留在了外面,曾茵茵在原有基础上,又被阴萌捆了一圈,包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绝对不可能出任何意外。给郑佳怡留了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并嘱咐她,如果两天后没看见他们从里头出来,那她就不要管曾茵茵,自己原路返回,过了那条河要是迷路了,就不停喊 “傻子”。之所以现在还留着曾茵茵,是因为她是曾家现在唯一血脉,以后自己修补阵法时,还需要三家人的血作为引子。
四人穿过石碑石桌,向里走去。来到最前面那栋屋子前面,看见上面挂着的门匾:义庄。怪不得先前在外头看它时,造型如此古怪。
谭文彬疑惑道:“哎,为什么在村口就建义庄?”
李追远:“我们可能是从村尾进的。” 义庄距离下一栋民居明显有点远,而且义庄门口也就是自己四人现在所在的路,也是从村主路向上分叉出来的小径。这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腐朽的气息,可腐朽并未一直持续,而是在到了某一个程度时,陷入了静止。这可能是阵法的效果,也可能是死倒的影响。义庄坝子上,摆放着六口腐朽的棺材。
“润生哥,开棺看看。”
润生拿着黄河铲上前,很快就撬开了第一口棺材,里头没有人,却有一个背包、一根登山杖和一瓶水。
“全部打开。”
阴萌和谭文彬也加入开棺,总共六口棺材,里头没有尸体,只有背包、一些工具、折叠起来的衣服以及一些未开封的食物和水。
谭文彬:“看来,那六个大学生组成的探险队,真的进入了这里。”
阴萌:“那他们的尸体呢?”
谭文彬疑惑道:“也不一定是死了啊,这棺材里的情景,怎么这么像大学寝室里的床,我就喜欢在我床上放这些东西,晚上睡觉时图个方便。”
“咚!咚!咚!”
前方村内,传来了钟声。四人都循声望去,因义庄位于村尾高处,所以可以看见主街上,有一排穿着现代服饰的年轻男女成一列在行走着。每个人右手都提着一个灯笼,左手都搭在前一个人肩膀上,步履一致。忽然,他们停了下来。下一刻,六人集体回头,遥望向义庄这边,持灯笼的手,不停前后摇动。他们,在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