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情发生在杜府内,但他刚刚捂着一脸血出门送裴少卿的场景可是有不少人看见,很快就会传出去。
十年苦读换得金榜题名又十年奋斗才换得官居五品,不就是为了当人上人吗?结果裴少卿把他当狗整!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另一边,周阳思来想去踌躇着对裴少卿说道:“老师,杜家的宅子我不能要,这回都是多亏您帮我————”
“行了,为师难道会缺那一套宅子?这是杜家给你的补偿。”裴少卿打断他的话,淡淡的说道:“真想孝敬为师,把杜家的宅子送给我。”
他是提醒周阳不要心软,别真觉得跟杜家的矛盾就从此烟消云散了。
“老师,弟子绝不让您失望!”周阳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承诺道。
与裴少卿分别后,周阳作为大师兄约了张邵等十三名师弟一起喝酒。
在席间讲述了杜家发生的事。
听得张邵等人兴奋不已。
这老师能处,有事他真上!
五品京官啊,他们哪怕中了进士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当五品官,但在老师面前都被训狗似的训而不敢还口。
去他妈的自绝于文坛去他妈的自绝于清流去他妈的自绝于仕林。
我们这辈子有老师就够了!
师兄弟们这顿酒喝得酣畅淋漓。
黄府。
自从知道柳元得罪裴少卿而父亲又不愿带人登门赔礼道歉后,黄婉儿就忐忑不安,甚至连午膳都没吃。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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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能进来吗?”
“进来。”黄婉儿立刻喊了一声。
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贴身丫鬟推门而入,语速飞快的说道:“平阳侯去了杜郎中府上,我看见杜郎中送他出来时满脸是血,花银子向杜府下人打探了一下,是平阳侯为新收的弟子出头所以才上门去打了杜郎中。”
“什么么!”黄婉儿花容失色。
杜允是秦州清吏司郎中,黄权之前在秦州当知府,因为这层关系,黄权高升户部后杜充就主动靠了上去。
可以说杜允就是黄权的心腹,两家来往很频繁,黄婉儿也认识杜允。
她知道裴少卿心眼小,但没想到小到这个地步,为了给一个刚收的弟子出头,竟然上门殴打一位五品官。
更可怕的是打完之后那名五品官还顶着满脸血毕恭毕敬的送他出门。
“完了,这下完了。”
黄婉儿惶恐不安的喃喃自语道。
柳元可不仅是得罪了裴少卿的弟子们,还得罪了他本人,那只会遭受到比杜允更惨烈的报复,而届时爹爹肯定不会坐视,就必然牵连到黄家。
“不行,绝不能这发展下去。”
黄婉儿自语道,神色逐渐坚定。
柳郎和爹爹不肯去道歉,那就自己瞒着他们去获得裴少卿的谅解。
不过今天肯定去不了。
因为天已经晚了。
大晚上爹爹不可能让她出门。
平阳侯府宴会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一时间周阳等人的名声臭不可闻,被嘲讽是谄媚权贵的小人。
而柳元不畏强权则是名声大噪。
宫的景泰帝都听说了这件事。
是刘海告诉他的。
“这周阳既是一州解元,若真贪慕虚荣谄媚权贵早该拜了名师,怎么么会今日拜裴卿家为师,好处没得到先坏了名声。”景泰帝疑惑不解的说道。
刘海轻声说道:“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户部秦州清吏司郎中杜允被平阳侯带着周阳登门毒打了一顿。”
“哦?如此说来,周阳所为与杜允有关?”景泰帝顿时抓到关键点。
“陛下英明。”刘海恭维一句,随即低声将杜允招婿一事讲述了出来。
“。”景泰帝听完嗤笑一声。
杜允也真是糊涂了,周阳那好拿捏的话轮到得他?结果反而把周阳这个人才推到了裴少卿的怀抱中。
突然他又叹了口气,“一农户之子能有今天,不容易啊,我大周立国两百余载,估计也才出那一人。”
刘海笑了笑没说话,他是真能想像到周阳有多不容易的,因为他家也是农户,吃不起饭才进宫当太监。
但凡当时家能养得起他。
那大周就会多出一个农民。
不会有今天大权在握的刘公公。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黄权得知了裴少卿登门打伤杜允一事后大发雷霆,“简直无法无天!明日上朝我一定要参裴少卿这混帐东西一本!”
“爹爹,要不然您还是去看看杜大人伤得如何吧?”黄婉儿知道自己劝爹不要参裴少卿肯定劝不动,所以想把他推到杜允面前,让杜允去劝。
黄权立刻起身,“来人,备车。”
杜允是整个户部最先向他靠拢的官员,是他的心腹,当然要去探视。
杜允得知黄权来看望自己后,连忙亲自快步出门相迎,“黄大人————”
“裴少卿这个混帐!”看着头上缠着一圈布的杜允,黄权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子衡你且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不管的,待明日上朝我就狠狠的参他一本,此人简直是肆无忌惮!”
杜允听见这话脸色骤变。
他好不容易用一顿打一套房才摆平了这件事,可不想再起什么么风波。
“多谢大人关心,不过参平阳侯一事还是作罢吧。”杜允苦笑一声。
黄权一愣,“为何?你怕了他?”
“有黄大人您撑腰,下官又怎么么会怕平阳侯?”杜允立刻否认,露出为难之色,吞吞吐吐说道:“不敢欺瞒大人,是犬子无礼在先,平阳侯殴我事出有因,此事不宜再闹大了啊。”
黄权这才恍然大悟,肯定是杜晖犯了很严重的事,闹大的话反而对杜家不好,所以杜允才愿吃这个闷亏。
“无论如何,裴少卿肆意殴打朝廷命官,着实可恶,只恨不能好好治治他啊!”黄权又气又无奈的叹道。
苍天无眼,让这种小人张狂。
怎么么不降下一道雷把他收走呢?
杜允安慰道:“大人勿恼,所谓花无百日红,会有他倒霉的那天。”
“唉。”黄权叹了口气,接着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明日本官还是要参他一本,子衡且勿急,我不会提你的事,而是要参他仗势辱人将我弟子堂堂解元扔出府,实在是可恶!”
杜允心叹了口气,自己这个上司真他娘的一根筋,他妈这点破事也值得一参?为此得罪裴少卿值得吗?
怎么么偏偏这样的人升官都比自己快呢?自己这样的聪明人反而蹉跎。
老天爷真是瞎的啊!
“接下来几日下官恐怕是都没法去上朝和当值了,也就不能给大人您助阵了”杜允指着头上的伤说道。
黄权表示理解,“子衡你安心养伤即可,参裴少卿我一人足以!何况也没准备因此能把他怎么么样,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用不着你助阵。”
杜允更无语了,明知道不能把他怎么么样,还非进一步得罪他干啥?
隐忍不发,一击致命才是王道。
不过他也早就清楚自己这位上司的性子,说这些话他不喜欢听,所以挑其喜欢听的说,“大人英明,哪怕是不能把裴少卿怎么么样,也得给他个警告,让他知道不是谁都会怕他!”
“子衡知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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