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好奇道:「那个阿笙年纪不大,怎也能做夜不收?」
百户笑了笑:「阿笙还不是夜不收呢,只是跟著洪爷练练本事。他是关的军户,爹娘死的早,洪爷收养了他。」
陈迹试探道:「洪爷是什行官境界?」
百户斜睨他一眼:「打听这个做什。走了,领你去军舍。」
……
……
宁朝卫所,一卫五千六百人,一所一千一百二十人。
这崇礼关常驻的将士,也不过两卫人马,绝非先前商队汉子所说的三十万。
陈迹被派遣的宣前府千户所的军舍,在崇礼关东北角,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军舍是二十间大砖房,一间砖房的大通铺住著五十余名军中步卒,一名小旗官管十名步卒,一名总旗管五十名步卒,刚好住满一间砖房。
只有升到百户千户才能分到自己独门独院的小宅子。
砖房屋顶晒著野菜和萝卜干,院子晾著衣服。
陈迹原以为步卒们都去操训了,可刚进院子,却见九名步卒零零散散盘坐在院子的地上,正在编草鞋。
百户看了一眼院子:「其他人呢?」
一名步卒懒洋洋道:「回大人,他们被派出去修城墙了。我们这一旗说是留下,近来会安排新的小旗官。」
百户指著陈迹:「这就是你们的小旗,都起来打招呼。」
步卒们一怔,上下打量陈迹后,面露失望神色,竟都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百户去屋取了花名册,点名道:「张铜狗。」
一名步卒一边编草鞋一边随意回答道:「在这呢。」
「李阿虎。」
「这呢。」
「李二宝。」
「这。」
百户依次点过九人,而后对陈迹交代道:「记住我说过的话。你牵来的马就拴在你们院子,可得看好了别被人偷去。但记住,你只是个旗官,我崇礼关是不会管你这匹马的,想要草料得自己去马夫那买,你给他一笔银子,他每日将草料给你送来。」
陈迹拱手道:「多谢大人。」
百户走了。
小院子嘈杂起来,张铜狗说道:「我赌他是京城来的,谁与我赌?」
李二宝说道:「这些年京城官贵都去羽林军了,不来咱们这,我猜是从山州来的。」
李阿虎想了想:「你看他牵著的马多好看,想找这好的马怕是得去陕州。」
张铜狗抬头看向陈迹:「喂,你是从哪来的?」
陈迹见这群步卒明目张胆的拿自己做赌注,其实是要摆出不在意自己的态度。
但他并未动怒,只笑了笑回答道:「从京城来。」
李二宝李阿虎等人骂骂咧咧的,从袖子掏出一枚铜钱扔给张铜狗:「狗屎运。」
陈迹将枣枣栓在院子,席地而坐,从地上抓了一把稻草,学著身旁步卒编草鞋。
步卒们相视一眼。
张铜狗挠了挠下巴:「爷们还是头一次见京城来的官贵公子编草鞋,稀罕。」
陈迹学著李二宝将稻草搓成经绳,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总得先有双鞋穿吧……话说你们为何编这多草鞋?」
张铜狗乐了:「草鞋不结实,走个几十路就烂了,一天烂一双是常有的事。也不知哪天就会被派去关外了,自然得提前编点,出了关不带个五六双草鞋在身上,心不踏实。」
陈迹点点头:「明白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谁是陈迹……是你对吧?」
陈迹抬头看去,竟看到那位少年阿笙站在门前,眼睛亮闪闪的打量著自己。
他询问道:「找我有事吗?」
阿笙眼睛大,眼睫毛长,所以笑起来极为明媚,一看便觉得此人机灵热情。
阿笙笑著说道:「方才路上遇见阿四哥,他说你需要军功,我便来找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