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雾不以为意,“世上修行千万条,皆有涉猎和只懂其中一物都没有对错高低之分,那位青白观主此生也是只练剑,如今高居青天之上,便足以证明此路可行。”
柳仙洲点点头,“只是不敢说与观主相提并论。”
齐雾笑道:“那柳道友就有些妄自菲薄了,此地三百年前那位解大剑仙,性子那般张扬,观主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柳道友作为这三百年剑道天赋最高之人,一座西洲共认,只说天赋,只怕早就不逊色于那位大剑仙,但性子还是太温和了些,小道听闻,剑修一脉,要在心中存一口气,脾气直来直去的,好似飞剑。”
柳仙洲有些惊异于眼前的年轻道士对剑修一脉也有所了解,他想了想,笑道:“大千世界,万千众生,各有不同。”
他柳仙洲,从来都是个温和性子,这也一直是那些前辈剑修提及他唯一觉得遗憾的,他脾气好得有些不像是一个剑修,反倒是像个读书人。
但许多东西可以改,脾性却是很难改。
齐雾点点头,本就是闲谈,并没有谁说服谁的意思。
“小道来此,是来选址,虽说并未选中,但到底是有意来此,但此山远离大道,周遭又无修行宗门所在,柳道友你此行东洲,是问剑而来,不该是闲逛,怎么么会来此?”
齐雾看似询问,但还是自问自答,“远处三百,有妖气若隐若现,柳道友为它而来?”
柳仙洲点点头。
“可柳道友并非东洲人氏,怎么么跨洲而行,还有心思降妖除魔?”
齐雾有些好奇,微笑询问。
柳仙洲说道:“路遇一处人家,讨了碗水喝,那家中只剩下一个目盲老妇人,所说一对儿女被妖魔所食,既喝人一碗水,便想着除了此妖魔,也算是答谢了。”
齐雾笑道:“柳道友有此心思,还要借一碗水为借口?”
柳仙洲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感慨,“听闻此处名为甘露府,名字好听,但乱象横生,看得人于心不忍。”
七洲之地,恐怕只论妖魔祸乱百姓,西洲要比其他几洲都要做得更好,不是因为西洲的修士境界更高,而是西洲剑修,更喜欢出剑。
一洲妖魔,胆敢冒头,总会有剑修仗剑而来,将其铲除。
至于其他洲的修士,就没有那多闲工夫了。
齐雾看了柳仙洲一眼,“看起来柳道友已经决定,要在这甘露府做一番事情,搁置问剑一事了。”
柳仙洲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踏足东洲,对此地有所了解之后,他自然也知道此洲的剑修的确不是太能拿上台面,但好消息是,此地有个板上钉钉的年轻一代第一剑修,在庆州府那边。
既然只有这一人,那事情简单,也不着急,先在这边用妖魔磨剑,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想到这,柳仙洲忽然笑起来,“齐道友寻觅宗门所在,不去那些有名山之处的州府,反倒是停留此地,莫不是也打定主意,要将宗门建立在此地不成?”
齐雾也没隐瞒,只是点头道:“其余地方早有大宗,小道一个人,可不是那些大修士的对手,去跟人争抢地盘,打架一事,小道也不擅长。”
对这种说法,柳仙洲自然也就一笑了之,眼前的这个道士,他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从中洲而来,也只有那座道洲的大道宗之中,才会有这样的道士了。
不过具体如何,他不会问,对方认得他柳仙洲,自己却不必非要认识对方。
齐雾忽然说道:“其实在东洲待了些日子,也算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只说问剑,柳道友只需要去寻那位庆州府的重云山掌律,此人如今不到三十,已经是归真中境,不比道友差多少了。”
柳仙洲有些感慨,“到底是不能小看此地,这样的剑修,在西洲,也该在前十之中。”
他所说,当然是在年轻人范畴之内。
而之所以说前十,甚至还想过了两洲剑道差异,算是将那位重云山掌律拔高来看的,要知道世间剑道,从来都只分西洲和其他,而东洲,实在是又要更差一些的。
不过一切都是未知,知道那位年轻剑修叫做周迟之后,他其实已经渐渐在心中重视起来了。
当初在荷花山,小姑娘荷花说过周师傅。
在赤洲,碰到的那个老前辈,也说过东洲有个不错的年轻剑修,或许就是同一人。
“你们两人之战,应该有些意思,真要问剑之时,小道肯定去凑个热闹。”
齐雾微微一笑,然后就已经起身了,“柳道友,小道先走一步。”
柳仙洲诧异道:“雨还未停,道友就要先行?”
齐雾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说道:“雨虽未停,但小道带了伞的,无碍。”
柳仙洲扭头看去,在那边看到一把油纸伞。
齐雾走过去拿起那把油纸伞,笑眯眯开口,“柳道友,冒雨而来,我在雨中先行,说起来,都有一些相似之处啊。”
柳仙洲听出齐雾言语有些玄机,但却不太明白,只好说道:“道友妙言,说给聋子听了。”
齐雾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只是扬了扬手的油纸伞,自顾自笑道:“听闻那位重云山掌律是庆州府人,庆州府那边方言,对伞的称呼,是谓撑花。在雨天撑开一朵花,用来遮蔽风雨,有点意思。”
柳仙洲沉默不语。
“对了,那位解大剑仙是东洲人,西洲剑修应该都知晓,可柳道友可知晓,那位解大剑仙,正是出生于庆州府。”
“柳道友,这一战,不可轻敌啊。”
齐雾说着话,已经来到门前,看着雨幕,说道:“天底下,哪有这巧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