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科举证长生

第121章 策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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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棚之内,喧哗如潮,议论如海。

忽地,三声鼓响,所有人回归号舍。

等待四个时辰的休息后,第二场策论试,便要开始了。

薛向卧在石床上,敞开着号舍的房门。

微风拂来,竹筒内的清水哗哗作响,在静谧之中衬出分外孤清的意境。

房内昏黄,一盏油灯正缓缓燃着,火光随风轻晃,投在墙角,仿佛一尾静伏的兽影。

薛向忽然在想,为何不三场考完,一并告知成绩,而要分场告知成绩。

念头转了转,他便想明白了。

如此分场放分,更似催马追鹿。

以胜负之欲,逼人奋进。

念头至此,薛向又想到了魏范。

其实,他并不知道来的是魏范,但来的是谁,结果都一样。

他敢要求复核考卷,自然不是无脑之举。

原来,早在进入考场的前夕,他便去了文墟福地一趟,通过值守的风暖城,招来了沧澜学宫众人。

城试、郡试、学宫试,此三试,其实都是初级考试,考试的终极结果,便是晋升为秀士公。

此三试,皆由各州学宫负责。

各州学宫掌管各州秀士公功名以下的学子的学籍、科考,权柄惊人。

凭心而论,薛向对郡试的准备不是那么充分的。

至少在定文写作上,他还不如城试时,抓的那般紧。

一来,实在是忙。

二来,自从混成了文墟福地之主,收揽了沧澜学宫诸位大佬为座下听讲生,他底气爆棚。

如果不是确信“文试定去留、修行测试别高下”的规则,薛向真能通过倪全文等人,自己当此次郡试的命题人。

毕竟,整个沧澜州的科道考试,试卷和考试办法,都是沧澜学宫定的。

当然,薛向还没骚到这种程度,搞出这种骚操作。

但还是给自己上了道保险。

他以诗文为引,对倪全文等沧澜学宫众人说,近来神游八极,偶见不少绝妙诗篇。

这些诗篇,自然是薛向自己所作名篇。

然后,他询问作者。

薛向的名字就被引了出来。

接下来,他以明德洞玄之主的身份表达对薛向的激赏,询问薛向生平,疯狂给薛向点赞,并大夸特夸薛向必为一地文脉所钟云云,要倪全文等人好生庇佑。

又说,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希望见见薛向。

倪全文等人和薛向,并不陌生。

诛杀地巫后,低垂文脉天道形成的混乱文气,倪全文等人合力都没捋顺。

还是薛向以一首文光冲霄的大作,才捋顺了混乱文气。

当时,薛向给倪全文等一众沧澜学宫大佬,留下的印象便极为深刻。

薛向化身明德洞玄之主,又给自己做了一拨强推广告后,倪全文等人对薛向自然更加重视了。

毕竟,这是明德洞玄之主罕见点名要关照之人。

故而,魏范一听徐长缨、王宗靖等人汇报说要打落的是薛向,立时便翻了脸。

这打落的哪里是薛向的学籍,打落的是他魏大人在明德洞玄之主面前的机缘,打落的是他魏某人的仙缘,这断不能忍。

“魏范这人还怪好嘞。”

号舍内,薛向默默给魏范点赞,翻个身,拢了拢衣袖,眼神落向门外的月色。

窗外月明如水,声息俱静。

不多时,他便沉沉睡去。

晨起唤醒人钟声,悠悠扬扬地自天际传来,如一线穿云之音,荡入人心。

薛向睁开眼,晨曦初动,几缕淡金色的光,穿过竹叶、帘隙,落在石床之侧。

门半开着,一阵风吹入,令他精神一震。

他取了竹筒清水,草草洗了把脸,又取出两块猪油饼,吃了起来。

以他的修为,漫说三两日不吃,便是十天半个月不进食,也不会有恙。

但他自认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说穿了,就是享乐主义者。

明明能吃饱,他自不愿意挨饿,搞没苦硬吃那套。

猪油饼虽已放凉,但酥香四溢,饼皮泛着金光,轻轻一咬,便有油脂和饼香溢入口中,微咸微甜,搭着清水入喉,顿觉全身暖意融融。

他吃得慢条斯理,仿佛仍在咀嚼昨日的风云。

半个时辰后,隆隆鼓声传来,文箓戒中传来信息,要他们出号舍,去外间集合。

薛向走出号舍,随人流进发,绕过一排石屋,前方赫然豁然开朗,赫见一座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数十个巨大的石坪,高高低低错落地悬空着。

石坪上设有石阶,阶下便是层层排列的蒲团与条案,密密麻麻,如禾苗春生。

每一个条案之上皆摆着笔砚文卷,蒲团清整,一尘不染。

天上无云,阳光正烈,天空中密布道道阵纹,阳光一照,放出淡淡的金辉。

石坪四方,又悬空石环伺,立着一众监考。

不多时,文箓戒再度传来信息,却是要考生各自按考号入座。

一块块巨大石坪上,写着天干地支,极好辨认。

薛向很快登上丙字号石坪,十余息后,便找到了对应自己号舍数字的座位。

他正疑惑,为何第二场要在这里应考,文箓戒又有信息射入脑海,“本场之制,与往不同,文气大阵开放,文章优劣,以文字引动文气落纸,多者为胜。

特别提示,所有考卷将会由阅卷官复核。

指望投机取巧,以诗文引动文气,且答题不合题意者,直接黜落。”

霎时,场间一片窃窃私语。

紧接着,文箓戒要有信息送出,“经学宫合议,文试前十者,可率先进入武备堂,遴选器物,应对修行测试。”

此消息一出,几乎引爆全场。

第一场下来,所有信息都汇总了。

文试定去留,修行试定高下,已经是众人共识。

但所有人议论的是,文试定去留的规则,会不会太简单,恐怕必有新的规则。

毕竟,此种抡才大典,为避免有人先弄到考情,很多规则,会在考试过程中,由主考们合议而定。

故而,才会有文箓戒这般一点点传递信息。

此前,众人只知修行试重要,反而对定去留的文试有些漫不经心。

此时,这个消息爆出,文试争锋的火药味,立时浓郁起来。

众人议论声未歇,文箓戒中的信息又至,

“总榜第一,除优选权外,更将获得试炼场瞬移符一枚。”

轰!

炸雷般的喧哗暴起。

“瞬移符,这不等于在试炼场中多一条命!”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

“我觉得挺公平,谁有本事,就去取这个第一嘛。”

有人惊讶,有人震动,有人垂涎,更有人神色肃然,悄然拽紧了袖下的拳头。

薛向却只负手而立,眉眼沉静如水,未有波澜。

他心中的悸动,却如镜湖吹起波涛,一浪推开一浪。

文试第一,既有如斯福利。

这一场策论考试,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鸣钟三响,天光大亮,曦色自山边洇入苍穹。

薛向安坐蒲团,闭目养神,片刻后,一道宏大而平稳的嗓音,自四方八极响起:

“策论开笔,诸生以真意动文气。所论能应国政民心者,自有文气感应落纸。”

声落瞬间,宛如琉璃碎裂,考场上空的符纹开始漾动。

一缕缕弯曲的金色“文气”,自天穹间缓缓垂落,绚烂如霞光,漂浮半空。

不多时,文箓戒再现浮光,射入众人眉心,考题出来了:请以‘为政与德’为题,结合典故,申论其义。

薛向心头一凛。

这一题,看似平常,实则凶险。

落于寻常人笔下,无非引经据典,言之凿凿,却难出新意。

唯有真知,方能破局。

当下,他便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想着破题之法。

说起定文,他如今也算得上行家里手。

不然,时论题就不会那么出彩。

但策论题要求更高,更讲究名师出高徒。

而他纯是自研,练习不多。

这一场考试,他优势并不大。

可第一场已经落后,算上加分,也只有九十八分。

这第二场再落后,最后一场总分三十分的情况下,想要奇峰突起,文试夺魁,难如登天。

这一患得患失,思绪越发凝滞,薛向一连写了好几个开头,都被否掉。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他稿纸上竟未成一句。

忽地,异象自考场东侧升起。

那是一道金芒,自沈南笙案头骤然腾起,如烈日初升,万缕霞光汇于纸面。

只见沈南笙笔下,字迹苍劲似篆、流转如云,一如清风拂岳,带着山川之势。

“政本于正,德根于仁。德不先立,则政无以行。若政失德,则法为虎狼。”

一排排文字,竟被文气显形,耀于当空。

寥寥十数句后,天际再显异象:

只见他头顶文气聚成一只白鹤虚影,羽翼舒展,蹁跹而舞,翎羽如琉璃。

文气为之所引,旋转而下,金光如练,汇入纸上。

白鹤绕顶、文气成漩,宛若天地之间,正道化形!

考场上,惊呼四起。

“是沈家的沈南笙……传言幼年在崇文堂诵六经,一字入心,如今果真名不虚传。”

“他竟引得白鹤异象……那是‘德禽现形’,只有文意与‘清德’契合,才能引动此象!”

在西南监考位,一位年迈监考老儒微微颔首,“其文如清风化雨,内敛而不骄,法度之中藏仁义之心……沈南笙,名不虚传。”

几乎在同一时刻,西北方向,一道墨蓝文气冲霄而起。

那是楼长青。

他衣衫半展,目如寒星,笔势开阖之间,若有剑鸣之音。

文章首段引经据典,铺陈“政之本为礼”,继而驳斥“德可无政”的陈论,一气呵成,字字如戈矛排阵:

“夫政者,民之所依,德者,政之所尊。失德则政衰,失政则德虚。二者并进,如舟与橹,不可偏废…………”

他笔锋一顿,第二段转入大略,竟起笔,再论三教并立,礼治为纲,其后以儒家“内圣外王”为终结。

气象宏阔,似一篇千年吏志,卷古通今。

轰!

头顶浮现一道恢弘虚影,是庙堂宫阙,玉阶金梁,群臣影影绰绰,文气如朝日,洒落其中。

异象之中,文气竟有层层钟鼓之音,缥缈入耳,堂皇肃穆。

“竟是‘九朝归政’之象!”

有老儒眼神剧震,“此象极为罕见,唯有文辞中兼容天下礼序、尊君清臣、治民有方,方可见之!”

“楼长青果然以才气夺势,文章虽冷,然骨中有火,乃霸者之笔。”

人群之中,众考生望着那浮空宫阙,如临君王座下,竟有数人不自觉地低头不语。

紧接着,广场北隅又是一声轻响,如冰珠碎玉,随之而起的,是一股清冷至极的气息。

凌雪衣伏案疾书,眉目沉静。

他一身素衣,似雪中寒梅,笔落时无波无澜,字却似刀雕玉琢,句句锋利,不容丝毫掩饰。

“德在民心,政由人出。政不恤民,是弃其本;德不约己,是辱其名。”

他不引圣言,不列成例,转而论吏者之责,以一桩“州官强征赈粮”案起笔,直陈其弊,推演妖族百姓之苦,刺骨入骨,痛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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