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锋芒、、、、、、、、、、、、、、、、、、、
“人是当场就死了。但宫里和穆家都很有默契地直到天黑后才对此有所动静。
“对外说是心疾暴毙。私下里也有很多人议论起来了。
“不过,这应该也是穆家最合适的说法。”
兰琴传话进来的时候,带来了如上消息。
月棠在灯下默坐着,叹了口气。
兰琴盛了一碗汤,端到她面前:“这样的人不值得惋惜。
“魏章说穆家在四面宫门外都设下了埋伏,如不是他带去的是猎户和鸿胪寺的衙役,郡主又不曾利用到内务府押送太监,那么今日他们多半得逞了。
“拿不出人证,郡主就陷入了泥沼,很难爬出来。最后就是能够安全出宫,也会在这事上掰扯不清。还永远落下把柄。
“穆家是冲着打压郡主来的。”
“我不是怜惜她。”月棠望着琉璃灯泛出的昏黄光晕:“我只是觉得,其实她本来可以不用死。”
兰琴在炕桌这边坐下来,略带一丝不解。
月棠缓慢地搅动着手里的汤:“今日殿中情形,你从头至尾都看到了。
“我在拿出人证之前,皇上几乎是在旁观。
“即便是打下那几个言官,也只是不得不维护皇室体面。
“但是到三个人证都到齐了之后,事情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沈太后提出让沈家人把穆疏云带去牢狱审问,不过也是逼出一个结果。
“可是皇上偏偏当着所有人的面,逼着穆疏云承认事实。”
她抬起目光:“不承认,穆家还可以与沈家谈判。当场承认,就只剩下审判一条路了。”
兰琴微怔。“那种情况下,她可以不承认吗?”
“实在不承认,皇上还会当场用刑逼迫她吗?”月棠微微扬起嘴角。“是她对皇上太有信心了。
“可如果不是过往那么多年皇帝对她的纵容,她当日如何会在宫宴之上挑衅于我?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一次,皇上都曾经出面替她求过情。
“自然她今日也是仗着皇上恐怕会像从前一样偏袒她,所以才点头承认。”
兰琴凝眉:“结果皇上没有让她如愿,而是反过来借着沈太后的气势压迫,果断下旨杀了她。
“皇上为何突然这么做?”
“你问到了点子上。”月棠舀起一勺汤,“我记得穆疏云提到了一个折子,还隐约扯到皇帝之前对她有所授意,我猜只怕就是宫宴之后她那次进宫发生的事。
“所以穆疏云此番向沈宜珠下手,其实多半有皇帝在推波助澜。
“穆家毫不遮掩对后位的野心,即使皇帝登基了,他们也依然当他是自家人。不但在前朝把着权柄,后宫也不放过。
“我想这种情况下的皇帝,应该不见得愿意当个纯粹的傀儡吧?”
兰琴点点头:“他又不能与穆家撕破脸,自然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光明正大断掉穆疏云的念头的。而碰巧,今日郡主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月棠说到这里默了默,“我本来也以为他完全被穆家掐住了喉舌,直到后来穆昶要走的时候,我看到他一句话就降住了太后。”
兰琴沉吟:“没错。皇上既然可以用沈家的把柄降住沈太后,那自然也有办法保住穆疏云的性命。
“他甚至可以在更早的时候阻止矛盾激化,或者息事宁人应付沈太后。但他压根没有这么做,他一直在旁观,直到穆昶提出要辞官的时候才露出锋芒。”
月棠道:“所以不是沈太后非要杀穆疏云,而是皇帝要杀她。他短期内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动手,他是不愿错过。”
兰琴深吸气:“穆疏云背负罪名一死,皇后就不可能再出自穆家。
“而穆疏云一死,穆昶也绝对不会轻易容许沈宜珠上位。
“杀一个穆疏云,他既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穆家的野心,也为自己解除了沈家这边的压力。
“与其过后遭受穆昶的埋怨,解决掉穆疏云,对他来说更为有益。
“穆家就算不出皇后,出于当前利益也不可能与他分开。
“除了暴露出他的锋芒之外,皇上没有任何损失。”
月棠默了下,又缓声道:“我原本以为皇上早让穆家养成了自家人,所以在殿里每一步都是冲着离间皇帝和穆家而去。
“可今日皇帝既有这番表现,我或许便得改变方略了。”
“郡主。”
魏章在门外叩响房门,打断了这场谈话:“人带来了。”
他身边出现了一个青衣汉子,佝偻着腰站着,显得十分拘束和谨慎。
月棠把碗放下:“进来。”
汉子跨门而入,到了跟前跪倒行礼。
月棠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又仔细观察他抬起头后的眉眼神情,然后接过魏章递过来的路引,说道:
“叫周昀,从芜湖过来?”
“是。”
汉子眼望地下,点了点头。
“寻什么亲戚?叫什么名字?这亲戚做什么的?”
“回郡主的话,是草民的表兄,他本就是京城人氏,早些年来芜湖与草民一道经营米铺,三个月前他说京城有门路,更好做买卖,就打点行装先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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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因为留下收拾铺子,迟了些时日,可等草民按照他临行前留下的地址入京寻他时,却发现他压根没去过那地方,草民无处可去,只得在京城四处游走打听。”
月棠喝着汤,继续道:“约在哪个地方?”
“城南大街的会馆里。”
月棠转动着手上的汤碗:“城南大街离大理寺衙门隔着至少三条街,当天夜里,你为何会在那里鬼鬼祟祟出现?”
汉子抬起头来:“回郡主,那时小的进京已有月余,身上盘缠不多了,小的去那里,是因为,想悄悄寻个隐蔽之处栖身……”
月棠不语。
魏章凑近耳语:“王爷从他随行包袱里,的确只看到几件缝补过的衣裳,以及十来个铜板,两个烧饼。”
月棠眯起眼来,微倾下身子,打量他粗糙的皮肤和眼角的细纹,再示意他把手掌摊开,看着虎口上的厚茧:“你会武功?”
“会一些。”汉子倒是快速点头,“草民原先在家乡,就是给人当镖师的。”
月棠把身子收回去,顺手拿过来一本账簿,再示意兰琴拿了个算盘:“既是经营过,自然会算数。把前面十页的账目给我总出来。”
汉子称是,双手接了算盘和账簿,跪在地下,一手翻页,一手拨珠,口中还念念有词,算了起来。
不出片刻,他提笔总了一个数字,呈交给了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