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前后矛盾,让人不明所以。
“可是....今日咱却不让你喝这杯酒!”
“不但不让你喝,你还要自醒!”
“你有功,但你也有错,一身的错!”
朱元璋眯着眼睛,看着蓝玉,“自你从四川班师,可曾觐见?”
蓝玉一时间被说得头昏脑涨,情绪上涌。
他忍着心中的悲愤,“不是臣不见皇上和殿下,是皇上和殿下不见...”
“只不过一次不见你,你就永远不主动觐见了!”
朱元璋冷哼,“难不成,咱和皇太孙,要求着你来宫里觐见?到底谁是君,谁是臣?即便你不觐见,可也未见你有过问安的摺子,更不见你对皇太孙关心之情!”
“不是...”
蓝玉眼眶发红,“臣...臣....”
“你是自持有功,专恣横暴!”
陡然,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你有功,但咱待你差了吗?”
朱元璋又冷声道,“先是跟你做了亲家,后又给你做了总兵官,世袭罔替的公爵,太子太傅.....可你呢?”
“臣...”
蓝玉双眼满是血丝,咬着嘴唇,“实不知哪里错了...”
“好...”
朱元璋冷笑,“刚才咱说曹国公什么了?”
蓝玉又是骤然一愣,不明所以。
“他交还了朝廷赐予的田产矿山森林人口,而你呢?”
朱元璋厉声道,“你竟然纵容家奴侵占民田,你家中管事放高利贷逼死人命,你的田庄多达百处,擅自隐匿人口,将自耕农威逼利诱变成你家的佃户!”
“曾有御史上门核查,你竟不知悔改,还让亲兵将人怒骂一番,推搡赶走!可有此事?”
骤然,蓝玉的身子猛的一个踉跄。
几滴汗珠,顺着额头,簌簌而下。
“前几年你侵吞了肃镇兵马军功一事咱不去说,就说你这些年擅自在军中提拔了多少人?每次你领兵出征,下面都有人说你独断专行,可有其事?”
殿内,针落可闻。
无论文武,皆是低头下头去。
但也有人偷偷张望,更有人心中期盼,盼着皇帝一声令下,马上就有锦衣卫将蓝玉捉拿下狱。
“还有!”
朱元璋又道,“你擅自豢养私兵义子,多达千人......养在庄子之中,每日操练。所有器械铠甲,一应取自军中,可有其事!”
咚!
蓝玉再也站不住,心中刚才那满满的愤懑,此刻全变成了惊恐。
就像...狼群之王,遇到了山中猛虎。
狼王只是狼王,而猛虎则是百兽之王!
“哪一条,咱都可以问你的罪!”
朱元璋又道,“是咱念着你的功劳,念着你与皇家有亲,一而再的容忍你!可你直至今日,都不知反省!哪怕一道请罪的摺子,咱都没见过!蓝玉.....”
“臣...臣在!”
“回家去!”
陡然,殿内许多人错愕的抬头。
皇帝您骂了一通之后,就这么让他走了?
“回去自己反省!”
朱元璋冷声道,“想清楚了之后,再进宫!咱和皇太孙,等着你请罪!”
说着,他大手一挥,“叉出去!”
话音落下,殿外两名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铁甲卫士,铿锵㣉内。
两人夹着蓝玉,不由分说就出了殿外。
是他,皇帝虽然没说处置他。
但谁都知道,凉国公...完了!
武人之中,东平侯韩勋看着蓝玉的背影,突然不安的看向李景隆。
但后者却根本没看他,他只能求助的看向边上的宣宁侯曹泰。
而曹泰正在低头,整理着蟒袍裙摆的褶皱。
~
京师的旋涡,随着一场欢宴,陡然而起。
本以为洪武二十六年是个好年头,但二月刚开始,就已有一片阴云,重重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一场风暴已经蓄势待发.....
传言,自从凉国公蓝玉被皇帝申斥,叉出紫禁城之后。
凉国公就连日大醉,魂魄全无。
都以为他废了。
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