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被此前十分亲近的岳托杀得家破人亡。
听说岳托以前叫他这个叔叔叫得十分亲热,翻脸不认人后居然下手如此狼毒。
谁叫你太出色,我们皇上特别交代,重点照顾你!
“阿敏、阿济格等人听到急报,连忙点起兵马平叛。
代善听到消息,知道事不可为,干脆下定决心奋起一搏。他尽起正红旗在沉阳附近的兵马,同时派人去向镶红旗,传递命令”
毕自严忍不住打断张艮的话,“张指挥使,代善为何叫人去建奴镶红旗传令?”
他一直负责财政口,对建奴内部军情不是很清楚。
“毕先生,岳托此前为镶红旗旗主,天启四年,老奴猜忌代善父子坐大,就除了岳托的旗主位,改任济尔哈朗为镶红旗旗主。
但岳托在镶红旗治事多年,多立军功,颇有积威,镶红旗上下,多有其旧部心腹”
“原来如此,张指挥使,你请继续。”
“岳托在镶红旗的心腹接到密令后,商议起事,正好遇到济尔哈朗带着庶兄图伦来镶红旗调集兵马。
岳托心腹趁机发难,济尔哈朗兄弟猝不及防,图伦被杀,济尔哈朗负伤,仓皇逃窜。
岳托心腹聚集了一千三百名镶红旗兵马,与代善聚集的三千一百名正红旗兵马会合,猛攻伪汗府。
阿济格接报,慌忙率兵前来接应,不想被岳托堵在路上,双方杀得昏天暗地:”
孙承宗这时插了一句:“要是代善和岳托心腹占据沉阳建奴的伪汗宫,控制阿巴亥和多铎,挟他们威胁阿济格,再传令八旗各部,说不定能逆转局势。”
“恺阳公所言极是。
想必代善也打了这样的算盘。只是他率兵冲到伪汗府附近,被建奴汉军统领刘兴祚率部据险挡住。”
冯梦龙愤然地说:“文是刘兴祚!我记得上次卢阳羡和曹阳和奔袭沉阳,也是刘兴祚坏了事,救出阿巴亥和多铎!
想不到这个汉奸,居然当得如此死心塌地!”
知道内情的黄尊素和张良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冯梦龙的话。
按照朱由校的密诏,埋在建奴内部的几位内应,尤其是海东青三位,只有他,黄尊素和张良知道真实身份,其馀的人只知道代号。
大明内部连制置枢密这样的重臣都不知道,建奴更不可能知道,这样就安全多了:
张良继续说:“刘兴祚挡住了代善率兵猛攻,拖延了时间,莽古尔泰、阿敏等人率援军赶到,代善所部不敌,开始撤退。
败局之下,代善所部开始四处放火抄掠,一是想趁乱好逃走,二是想玉石皆焚。
建奴内部厮杀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三天中午,阿济格和黄台吉等人合兵一处,彻底弹压了代善父子的叛乱。
岳托战死,代善退回府中,聚集家中老小男女,一把火自焚而亡。
正红旗元气大伤,被分给了阿巴泰和巴布海。镶红旗也损失惨重,济尔哈朗气得吐血。
不过代善父子叛乱的馀波未了,正红旗和镶红旗分布在各处的旗丁旗民,担心被清算,纷纷逃窜。
其中渡过三岔河,向锦州投降的正红旗旗众有男女二千三百人,镶红旗旗众有男女九百人。
渡过鸭绿江,翻越长白山,向乐浪都司投降的正红旗旗众有一千一百一十人,镶红旗旗众有二千一百人。
镶红旗驻地离鸭绿江和长白山近,所以跑去乐浪都司的人多些。
还有两旗一千一百旗众投降了饶乐伯和松漠伯,被悉数押解给了开平都司。
据悉还有六百多口旗众北奔了科尔沁部,四百多口旗众逃入海东、黑水和蒙特内哥罗一带,变成野女真”
毕自严听到这里不由大喜,“建奴正红旗和镶红旗,逃散了近万旗众,加之平乱被杀的,真的是元气大伤。
八旗残了一个正白旗,现在又废了一个正红旗,残了一个镶红旗,建奴复灭之日,不远矣。”
朱由校开口了,“建奴八旗还有五旗实力犹存,不容小视。
他们现在是困兽。
困兽垂死挣扎,必会拼死一搏。
现在局势逆转,我们没有必要犯险去他们决战。继续以往方略,困穷它,困瘦它,困弱它,困死它!
我们的边军,可拿他们做磨刀石,分批有计划的前往辽东,与建奴轮战:”
众人都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异口同声道:“皇上圣明!”
张艮继续说:“天启六年腊月,阿济格、黄台吉他们终于议定,于十六日拥立多铎为建奴伪汗,尊阿巴亥为太后。
立阿济格、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济尔哈朗、杜度为六辅政贝勒:
其馀封赏不定,其中汉将刘兴祚被封作伪辅国将军,在阿巴泰接手部分正红旗后,替代他总领汉军。”
冯梦龙愤然道:“这个狗汉奸,不怕荡平辽东时,找他算总帐吗?”
张艮和黄尊素对视一眼。
刘兴祚还真不怕。
刘兴祚被建奴贵族如此器重,不仅是又一次救了阿巴亥和多铎的性命,关键是几经周折,终于通过朝鲜海商穿针引线,开通了两条海上走私通路。
一条在鸭绿江入海口附近的太平沟,由乐浪都司军事侦察局暗地里掌控的朝鲜海商,从朝鲜运送物资过去。
另一条在盖套附近的连云岛海域,由镇抚司亲自掌握。
分别交易了两次,给建奴带去了极其珍贵的盐巴、粮食和布匹。
掌握着两条走私信道,能带来紧缺物资的刘兴祚自然是水涨船高,备受器重。
通报完辽东的局势,讨论确定了后续方略后,五位制置枢密辞陛离去。
朱由校叫郭明振和张良陪着,到湖边林荫路上散步。
“听说真定高邑的赵南星,这段时间出门访客,大白天的都是提着灯笼?”
朱由校的问话,让郭明振和张良对视一眼。
皇上的问话,不好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