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来到一艘官船上,戒备森严,被官兵、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围了三层。
他被内侍引入船上沿着台阶往船艉楼走,突然听到清朗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好诗,好诗啊!”
应该是魏忠贤的声音,温体仁不由讶然。
魏忠贤是半路净身入宫。他原本就是地方地痞无赖,只是粗通文本而已。
受宠得势,也只敢挂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头衔,提督东厂而已,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让给党羽王体干。
现在居然声情并茂地吟起诗来。
温体仁拾步而上,大声道。
“魏督好雅兴啊!”
魏忠贤回以惊喜的声音。
“温公居然应邀而来,真是让魏某又惊又喜。”
温体仁走上楼,看到魏忠贤一身襕衫,外披一件长褙子,头戴员外帽,走过来相迎。
在他身后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壶酒,两盏杯,还有时令瓜果和当地的糕点。
温体仁连忙拱手迎上去。
“魏督这里有江月美景,有好酒清风,温某当然应来。”
“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知道今晚魏某备下的酒,够不够啊。”
“肯定不够,如此良辰美景,千杯都不够啊。”
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相挽坐下。
“魏某出京时,皇上切切交代。
魏忠贤,到了南京后,要多读书。江南遍地都是饱学之士,文华俊秀,可不要被人笑话。
魏某牢记在心,先从唐诗读起,再读宋词果真不同了。
以前看到这江月美景,只会一句入球的,还怪美的。
现在还能吟一吟前唐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么一吟,果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温体仁跟着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说。
“魏督,那我们就为这良辰美景,为这前唐张若虚的应景诗,干一杯!”
“干一杯,必须干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魏忠贤看着温体仁,摇头晃脑。
“温长卿,原本咱家以为你跟其他读书人一样,嫌弃咱家的名声,避嫌不肯来。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还是皇上看人准,选了你做内阁首辅。
今晚我俩见上一面,我放了心,你也放了心,我们一起放了心,好好地为皇上办差!”
温体仁听到这里,心头一动,听出魏忠贤话里的意思,心里暗暗回味,不知道如何回答。
“温长卿,既然你今晚来了,那咱家也不藏着掖着,你进京入朝,明年还会再回江南的。”
温体仁心里猛地一动。
魏忠贤这话,什么意思?
“还请魏督明言。”
“咱家进京述职,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向皇上禀告,咱家为他南巡做好的准备。”
“皇上明年要南巡?”温体仁脸色一变,“魏督,如此涉及天宪机密,不可轻泄。”
魏忠贤意味深长地看着温体仁。
“你今晚来了,说明你心里的想法,跟东南那些酸儒不同,你这内阁首辅,做的安稳。
此事,你早晚要知道。
再说了,皇上要南巡,在京师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早在中秋节前后,皇上就对大臣们说,明年清明节,要到南京孝陵祭拜太祖皇帝。”
魏忠贤斜着身子,手指挂着喝空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温体仁。
“温长卿,你说说,皇上为什么要南巡?”
温体仁斟酌着说:“皇上南巡,世人多半认为,是皇上屡立不世之功,意欲向太祖皇帝禀明,以炫天下
不过温某觉得这太小看了皇上了。
“9
“那长卿兄是如何认为的?”
温体仁双手抱拳,对着北面说:“天威赫赫,凛然咫尺,温某不敢胡乱揣测。”
魏忠贤哈哈一笑,“长卿兄,你乃东南士林翘首,往来无白丁,皆是名士大儒。牵一发而动全身,振臂一呼,便可震动东南。
这便是皇上起你为首辅的原因啊。
温体仁把魏忠贤的话,掰碎了理解。
他试探着问:“皇上想亲眼看看江南?”
“对。皇上即位大宝后,出京次数屈指可数。
天启五年秋去了山海关,冬季大捷,卢建斗、曹文诏封伯,孙传庭、毛文龙皆擢升显贵。
顺路去了深州,深州大治,按照皇上的说法,成了大明重工业中心。
天启六年去了天津和大沽港,天津迅速成为大明轻工业中心。
孙元化、毕自肃、李邦华纷纷入制置司,成为内朝制相。”
温体仁领悟到一些玄机,“皇上想去看上海。”
“皇上常说,上海是龙首。什么龙首?长江一袭长水之龙头。可是上海弹丸之地,怎么担当的起龙首这样的重任?”
“魏督,那加之苏州、常州、秀州和湖州呢?”
“哈哈,温公果真是妙人,七窍玲胧心。魏某先祝温公官运亨通,位极人臣,青史留名!”
温体仁马上拱手道:“温某不敢,一切都要靠魏督照拂。”
“魏某照拂不到温公,只能照拂到东南这一丈三亩地。能把这块地照拂好了,魏某也算是功德圆满。”
温体仁心领神会道:“那温某也一并功德圆满。”
魏忠贤哈哈大笑,跟温体仁一起,笑得格外畅快。
他举起酒杯:“温公,你看着皓月丰圆,可不就是你我功德圆满吗?
为了这圆月,圆满,干了这一杯!”
“干!”
温体仁在魏忠贤的船上待了一个多时辰,自回自己的座船。
第二天一早得知,魏忠贤半夜叫船开拔,已经沿着运河北上。
温体仁也没有跟申用懋和茅瑞征细说昨晚的事,跟没有提他和魏忠贤的密谈,反而兴致勃勃地跟两人聊起江防和长江东西船运之事。
江防和长江东西船运现在还归兵部管,北上接任兵部尚书的申用懋,跟他细聊起来。
上午,官船开拔,慢慢悠悠地入运河,又与两人聊起漕运之事。
茅瑞征要先去京师觐见,然后再南下淮安,接任漕运总督,漕运之事,在他的职责之温体仁在魏忠贤的船上待了一个多时辰,自回自己的座船。
第二天一早得知,魏忠贤半夜叫船开拔,已经沿着运河北上。
温体仁也没有跟申用懋和茅瑞征细说昨晚的事,跟没有提他和魏忠贤的密谈,反而兴致勃勃地跟两人聊起江防和长江东西船运之事。
江防和长江东西船运现在还归兵部管,北上接任兵部尚书的申用懋,跟他细聊起来。
上午,官船开拔,慢慢悠悠地入运河,又与两人聊起漕运之事。
茅瑞征要先去京师觐见,然后再南下淮安,接任漕运总督,漕运之事,在他的职责之中,也跟温体仁细聊起来。
三人一路北上,入京觐见,各任其职。
而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天启八年春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