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沉崇山面色看似平静,放在身后的手指却悄悄比划了一下。
见状,旁边一名身材高壮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步,高声嗬斥:“程检查官,你不要太嚣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你是代表检查站过来赔罪,还是来威胁我们治安廉政署?”
“除了刘毕,你身上也有不少解释不清楚的问题!待会儿我们还要请你跟我们回一趟廉政署,好好解释清楚,免得有蛀虫趴在幸福城身上一直吸血!”
“你是?”程野的目光移到对方身上,神色未变。
“廉政监察科,科长魏岳。”男子昂首挺胸,语气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魏科长,好名字。”程野点头赞叹,微微上前一步,“跟着你们回廉政署解释没问题,但你说我嚣张,我倒有些不解,我哪里嚣张了?”
“你要是觉得刘毕做错了,就该让他也断两条腿、一条骼膊,这才是赔罪的态度!而不是轻飘飘一句保证,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拖延处理,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魏岳寸步不让,直接将规则内的矛盾,升级成了两个部门的正面冲突,透着一股“江湖事、江湖了”的粗莽。
只不过,这些在军团待久了的大老粗,显然还没摸清权力场的弯弯绕绕,只懂用最直接的方式施压。“魏科长的意思是,只要打断刘检查官的手脚,这件事就彻底了结,不再追究其他?”程野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只要刘毕跟秦处长一样住进这病房,我们就当所有事没发生过。”
魏岳心头一喜,暗道程野也不象传闻中那么难对付,这么快就跳进了陷阱。
真要是让刘毕落得同样下场,他们在后续的权力争抢中,无疑能占据更大优势。
他暗自看向沉崇山,没想到沉崇山却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眉头愈发蹙起。
果不其然,程野话锋一转:
“那按你这说法,要是有人打断了魏科长的手脚,也只需要让动手的人同样断手断脚住院,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嗯?”魏岳愣了一下,没跟上他的思路。
程野却没停,继续往下说:“我看在场的处长、科长不少,是不是以后大家谁动了手,只要让对方也断手断脚住院,就能一笔勾销?那我们根本不需要制定规则,只要让动手的人付出同等代价就行?”话音落下,除了秦昭业和李马太,在场其他人心里都难免咯噔一下。
这话明明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却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寒意。
要是真按魏岳说的来了,岂不是检查站安排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将治安廉政署的科长、处长打残,自己也付出同等代价即可?
这个看似年轻的程检查官,身上一点没有年轻人的锋芒毕露,反倒象个浸淫权力场多年的老油子,不仅不接招,还反手柄问题抛了回来,打了一套漂亮的“太极拳”。
沉崇山心下一沉,只好再次变了个手势。又有一人立刻站了出来:“程野,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你要是识相”
“等等,你是?”程野直接打断他的话,声音冷了几分。
“我是监察行动队的大队长”
“你是大队长,该称呼我什么?”程野眼神一凝,“谁给你的资格直呼我姓名?”
“你”那大队长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把自己刚要想说的话给忘了。
见状,沉崇山收起右手,只好亲自接过话题:“程检查官,有句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能明白,治安廉政署和检查站不是敌人,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选择和我们对抗,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沉处长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是敌人?”
程野语气缓和下来,“缓冲区确实需要治安廉政署的监察,才能长久稳定发展。像秦处长这样的意外,无论对你们还是我们,都希望能尽量避免,最好以后不要再有第二例。”
他摊了摊手,继续说道:“对了,刘检查官是为幸福城立下过大功的老人,检查站更希望他能用实际行动、用更多贡献来挽回这次冲突的损失,而不是关在廉政署里被打断手脚赔罪。这点,我想沉处长应该能理解吧?”
“当然能理解,按规则制度来就好。”沉崇山点点头,随后大手一挥。
病房内至少三分之二的人立刻起身,跟着他推门离开。
剩下的人见状迟疑了片刻,也不敢久留,纷纷跟着退出了病房。
李马太起身出去送客,原本热闹的病房瞬间变得空旷。
程野拉过一张空铁凳坐在病床边,等楼道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看向秦昭业,似笑非笑地问道:“秦处长,缚源者的实力,怎么样?”
秦昭业面色不变,冷哼一声:“我不过是被偷袭了而已,根本没来得及释放能力。要是再来一次,我不见得会输。”
“听你这意思,是想等伤好了,再和刘检查官较量一次?”程野挑眉追问。
秦昭业顿时闭口不言,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已经明白了刘毕的厉害。
“这样,检查站虽然会按规矩处罚刘检查官,但”
程野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李马太站在门口,王锐紧随其后走了进来,接过话头:“程检查官,秦处长身体还需要静养,我看今天的探望就到此结束吧?”
“嗯?”程野回头看了眼,却见秦昭业已经闭上了眼睛。
“王统领说的是。”
程野心下顿时了然,“那秦处长就好好休息,过段时间闲下来了我再来探望。”
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昭业此刻的处境,或许就是最好的例子,有关派系的这些拉扯,利益上的分割,他和沉崇山这个廉政署的实权处长,所掌握的权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哪怕到了现在,依旧连参与进来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联通的梯子。
走出病房,王锐示意程野跟上,两人来到隔壁另一间空置的病房。
里面的病床早已被清走,只留下一张简单的茶几和两把椅子。
李马太在门口瞥见只有两把椅子,识趣地没有进来,留在了门外。
两人入座后,王锐自然地拿起桌下的水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水。
“程检查官,你我是开门见山,还是再聊一会呢?”王锐率先开口,语气平和。
“开门见山吧。”程野点头,“我和聪明人交流,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那好。”王锐早有腹稿,直接说道,“我们的要求很明确,大波镇出资修建一坐标准军营,供我部驻扎;另外需单独修建一座独栋研究所,设备采购清单由我们提供,大波镇需全额承担费用;每月拨付五万贡献点专项经费,用于日常训练开销;还得建设一座机械厂,能够自主生产部分试验武器”他一条条说着诉求,话音未落,便被程野笑着摇头打断:“王统领,你叽里咕噜说的这些,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嗯?”王锐愣了一下,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瞬间沉静下来,“程检查官的意思是?”
“你不会觉得这是一道选择题吧?”
程野慢条斯理地拿起水杯,“工业区、缓冲区,你们已经被淘汰出局了。二十四个卫星城,谁能满足你刚才说的条件,我可以帮忙连络。”
“我们能提供”王锐心下一沉,急忙想要解释。
“不不不,我这个人胃口不大,可吃不下别人给我画饼。”
程野泯了一口热水,继续说道,“军团要驻扎大波镇,也不是不行。五十万建设经费,一毛都不能少,立刻打到大波镇的账户上;驻扎的营房我们可以负责建设,但日常训练开销,军团和大波镇五五分摊;除此之外,研究经费由军团和大波镇共同承担,比例由双方贡献决定,但所有研究成果归大波镇所有,后续兵员补充也需听从大波镇统筹”
“等等,程检查官,你是想让我们花钱驻扎你的大波镇?”
王锐一脸不可思议地打断他,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我们”
“不是花钱,而是对赌王统领,听过这个词吗?”
程野抬起右手,比出“1’的手势道,“大波镇可以和军团对赌一份合约,相信我,我能提供给军团的,远远比你想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