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黑暗童话与继续往前迈进的米哈伊尔
关于所谓的童话故事,其实最早来说应该将这些故事称之为民间故事,而格林兄弟是出于学术上的需要才在1812年搜集了这些民间故事,因此初版的《格林童话》实际上是德国民间风俗的研究之书。
那么问题来了,就欧洲中世纪乃至更早期的社会生活和社会环境的状况,真的能指望孕育出什么很真善美的民间故事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在早期的这些故事中,嫉妒白雪公主相貌的并非继母,而是白雪公主的亲生母亲,在这个故事的结尾,王子更是命令王后穿著烧红的铁鞋在宴席中跳舞,直至最后力竭而死。
再就是灰姑娘并不像后来的版本那么善良和不计前嫌,实际上她对她的姐姐和继母怀恨在心,于是用魔法派了两只鸟啄瞎了两姐妹的眼睛,最后继母和两姐妹沦为乞丐流落街头,灰姑娘则是在欢快的气氛中喝起了香槟。
该说不说,这样的剧情好像更加符合人性,也能反映出民间朴素的渴望更高的地位和复仇的思想。
诸如此类的例子相当多,而令格林兄弟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些故事集出版后,最大的受众竟然是儿童,于是他们便不得不对这些故事展开修订,从而一步步让这些故事往真善美的方向去靠。
等到这个故事集要在英国出版时,英国人当然是又对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于是普遍意义上的童话这才出现,成为了儿童的道德故事。
正因如此,童话在这一时期的英国的地位其实并不算高,大多都被认为是儿童的读物。
但像米哈伊尔念的这篇《快乐王子》,当他念完这个故事并进入了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的时候,台下的听众却是已经纷纷议论了起来。
对于那些思想较为开明且熟读狄更斯的作品的人来说,他们稍稍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忍不住对身旁的同伴说道:「这像是一部格外纯净和优美的《雾都孤儿》,尽管内容并不一样,但明显有著相似的思想,穷人总是过著悲惨的日子..
,「倒是很契合这次朗诵会的慈善主题,我不得不承认我被打动到了。」
在场的文学家和评论家们那里的讨论甚至是争论则更为激烈:
「这是怎样的一种文学形式?似乎更接近市面上那些充满了幻想的童话故事?可它的语言非常精巧,探讨的命题也很有深度.」'
「文体华美,情感深切,有著不少寓意,这样的故事就算是成人都会很感兴趣。」
「难道他是在童话的基础上改造了这一文体吗?我记得丁尼生和其他一些诗人相信这样的故事是诗的原形,象征著人类灵魂的语言,难道他在英国的这段时间也接触到了这种看法?「
「改造文体?简直荒唐!一位俄国作家有什么资格来改造我们英国的文体?」
「尽管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您能说他的改造是失败的吗?您觉得这个故事写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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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有大把的人都能写出这样的故事!」
「我可写不出来...
对于场上的这些上流社会的太太们,她们显然更为感性,在关注这个故事本身的同时,也在关注著朗诵这个故事的人:
「这故事真美,但太悲伤了。快乐王子和小鸟都死了,真不像是晚会上应该听的作品。所幸上帝最后保佑了他们,将他们带去了最美好的国度!真是美好的结局!」
「故事很悲伤,可他的语调却是如此温柔。当他作为快乐王子讲话时,就仿佛那燕子真的在他的肩上一样,他语气中的悲悯让我一下子就想像出了快乐王子应当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我现在就想捐款了!为了他也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在这一时期的伦敦,慈善事业已经成为贵妇们最重要的社会职责之一,她们往往不直接从事劳动和政治,但却能通过慈善活动来体现教养、宗教信仰和社会地位。
就如同法国贵妇们投资艺术家们一样。
与此同时,像这样的活动,第二天的报纸上会刊登「慈善名单」,出现在前排捐款名单更是会成为社交圈中一项拿的出手的谈资。
而由于米哈伊尔的特殊性以及他的这篇小说,这次的活动似乎就更为特殊,以至于一些本来只是想捐赠基础善款的贵妇们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捐出更多的钱..
当然,对于这样的一个故事,台下自然有人无动于衷甚至有些不满:
「他这个故事中有关市长和市参议员的部分是何意味?同情穷人固然是一种体面的行为,但他不应刻意去讽刺这些在政府中辛辛苦苦工作的先生们。何况比起燕子,这些先生们说不定才更加值得被人尊敬。」
虽然台下众人反应不一,但总得来说依旧是处于一种较好的氛围当中。
稍作休息之后,米哈伊尔很快就重新站上了讲台朗诵起了其它作品。
严格来说,这一时期的文学朗诵基本上都带有表演的成分,作家们想让听众们集中注意力听下去,那就必须念得足够有感情且足够的生动,狄更斯便是这方面的好手。
而为了能够呈现出最好的效果,米哈伊尔前些天可是好好练习了一阵,还专门请教了一些专业人士,好在是从今天现场的气氛来看,米哈伊尔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随著时间的推移,这次的文学朗诵会也是逐渐走向了尾声,而在最后的这部分当中,米哈伊尔又再次念了一首新的诗歌:
「假如我能使一颗心免于破碎,我将不虚此生;
假如我能抚慰一个生命的痛苦,或缓解一份疼痛,或帮助一只昏厥的知更鸟重回它的巢中,我将不虚此生。「
在略带叹息的念完这首诗后,临到结语部分,米哈伊尔也是认真地看向了台下的听众,在灯光的照射下和别人的注视当中,米哈伊尔郑重地开口说道: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我们聚集在此,肩负著慈善的名义,手中持著捐款的册子,然而我请求你们,暂时放下这些纸张,听我谈一谈这座城市中的另一面。
我曾行走在伦敦的街头,穿过新市场的石板路,经过泰晤士河畔灰暗的工人区。在那里,烟囱下的孩子们裹著破旧的布,手指冻得通红,却仍要弯腰清扫壁炉灰烬。
男人们流下再多的汗水也常常换不来足够的晚餐,母亲们为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不得不忍饥挨饿,甚至说在极端贫穷的状况下,这些母亲乃至许多女孩都不得不走上街头...
在我看来,这座城市的贫穷不是自然的,它是法律、无知和冷漠共同造成的。人们因不平等而受限,因政策冷酷而绝望,除了怜悯以外,人们或许需要更多的东西。
我目睹了这些景象,看到了报纸上正发生在爱尔兰的饥荒,我知晓许多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乃至存在著难以打破的偏见,但我却仍然想起了英国诗人约翰·多恩创作的一首布道词,我想在今日再次念给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