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魔宗两字,符参老祖便知不是陈珩了,而他脑中刚浮出阴无忌这个名字,却见齐尚视线却是遥遥落去吕融之身。
「血河吕融?」
符参老祖一讶。
不过未等符参老祖追问,场间大修士忽心感有异。
他们只觉身下的无垠大地沉沉一颤,有一道叫人肉眼难察的宏大光柱拔地飞出,直往天顶上方而去!
这一刹,恰是金炉中香燃过半!
而不仅是应稷川内的大修士,连北颢州诸多有道行在身的大神通者,亦是纷纷被惊动,不约而同望向天顶。
先是北颢丶北戮,继而又是东弥丶东寰丶东浑这三州,再到南土,最后直至西方二地!
只是几个眨眼间的功夫,九州四海,皆是有巍巍光柱冲天而上。
如是风雷互震,阴阳相博,直有上烛皇天清虚丶高会玄晨之意!
如此稀世之奇观,不仅惹得胥都修士注目,连在附近几座天宇,亦是有大能投过来视线,神情不一。
「通天透地,乾坤恍惚,辗破星河,冲开牛斗,九州英豪,欲识玄元真理?
争魁首,威神力,显平生手段,夺取天权!」
四十九禄寿宫中,北极老祖拍手轻吟,在大殿之上摇头晃脑。
而此刻。金炉中的三根高香仍在熊熊燃烧,烟气也渐渐透出一股透骨清香来,沁人心脾,似要弥布万里。
「丹元大会,今番真是好一场群龙相搏!」
北极老仙感慨抬头望向远处,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笑来。
……
地渊,金鼓洞。
乔玉壁忽停了功行,他只略望天一看,便知生了何事,眸中有一丝亮光闪过,惹得身周神剑也轻轻弹起,发出一声震荡虚空的剑啸,叫群鬼皆惊!
……
东寰州的一座荒山处,杜遨与梁文显亦心有所感,忽对视一眼。
前者嘿嘿一笑,眼带一丝戏谑,后者则是面无表情。
……
宵明大泽,火龙上人自道录殿中走出,仉泰初则跟在他身后,手捧一卷金册。
而火龙上人在眼望长空片刻后,视线却莫名转向希夷山方位,神情难得有些复杂,一时无言。
……
而在九州大能都是心有所感时候。
南阐州,一座半新不旧的道观中。
一个面如冠玉丶眉长目秀的年轻男子本是在百无聊赖的逗弄几头幼虎,这时他也忽然停下,只是负手望向应稷川方向,神情饶有兴致。
便在年轻男子略作沉吟时候,突然不远处的木门从里内被人一脚踹开,然后一个邋遢老道就骂骂咧咧的从房中走出。
「你自拜访完瘟癀宗,又去了一趟先天魔宗后,便一直赖在胥都不走,在我这小破观中吃了许久的白食,便是为了这一幕?」
邋遢老道一脚将凑上前撒娇的几头幼虎踢开,目光看向年轻道人,撇嘴道:
「以你身份,又何须如此在意这事?」
「阴无忌。」
年轻道人微微一笑:
「左右无事,那便也顺带凑个热闹罢。」
邋遢老道闻言不置可否,他只是看向应稷川方向,视线特意在九皇子姬岫身上停了停,片刻后才道:
「你是看好那姓阴的小辈能够丹元夺魁了?」
「他既得了那门真法,于情于理,我也当称量一二他的器宇。」
年轻男子故意叹了口气:「再说了,你我乃是多年老友了,既知晓你被道廷追缉之事,那于情于理,我也当来看看你才是。」
邋遢老道往地上啐了一口,显然对这说辞颇为不屑。
「不过你别说,今番的丹元大会,我倒还是看得了个有意思的,倒未想到那小辈居然能同我多年前的一步闲手有些牵扯,也是有意思……」老道挑挑眉毛。
「哦?哪位?」年轻男子笑问。
老道不答,只是故作高深的卖了个关子。
而眼下在应稷川中,炉中香燃已尽,诸般准备皆足。
裴叔阳见此也是又自童子手中接过一封诏旨,其上早已写就四十二位丹元真人的姓名及出身,又有法力印记留于其上。
待核验无误之后,裴叔阳也是将手中诏旨平平一摊,亲拿出他的私印来,往上一落。
这一刹,法坛处忽有霞光滟滟,照眼冲霄,与天中那一角皇老社稷图遥遥相应,照得应稷川一片壮丽辉煌!
「来了!」
吕融从法车上迈步走出。
他感应到袖中丹元符诏此时忽灵动起来,并传出一股牵引之力,似迫不及待的要将他送去那一角皇老社稷图中。
吕融握紧掌心,心中也着实是止不住有股炽烈战意,双目一时猩红欲滴。
陈珩丶阴无忌丶周伏伽丶卫令姜丶顾漪……
吕融缓缓打量一转,入目所见,在场的丹元真人皆是神色微肃。
一时场间气氛忽就肃杀起来,缓缓弥散开来,叫周遭不少前来观礼的修士受此心绪所染,亦是神情紧张。
便在此刻,裴叔阳声音又是响起,他一指天中,和善笑道:
「此图便是丹元大比场所,至于是何等章程,入内便是知晓,诸位,请罢。」
这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一道犀利剑虹轰然斩破云幕,当先没入了画图当中,声势浩大!
「周伏伽……」
吕融冷笑,脚下一条脓腥血河翻腾涌动,紧随其后。
「……」
卢停云与沈性粹对视一眼,也是纵剑赶上。
随一个个丹元真人驭起神通,依次进入画图了后,便在陈珩也欲起身时,他忽若有所觉,然后便与一道森冷视线对上。
那是一个以玉钗束发,身着鸦青色葛衣的俊美男子。
其人眉似墨画,眼若点漆,着实是一副好相貌,而此刻那张脸上除了不加掩饰的敌意外,还更有一抹隐晦的忌惮,挥之难去。
「跳梁小丑,不值一哂。」
陈珩见状微微摇头。
他也不多看陈白,只将袖一挥,便化清光一道,眨眼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