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在两名年轻女子的服侍下缓缓起身。
这两人是昨夜从顽抗的士绅府中缴获的女人,虽面带泪痕,且身体撕裂,但动作却还算麻利。
“都下去吧。”
李骁语气平淡,两名女子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李骁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帐口,金色的晨曦洒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暖意,远处的咸阳城头,黄色战旗在风中轻轻飘动。
他没有停留,带着武卫军骑兵径直朝着城墙走去。
“大都护!”
“拜见大都护。”
沿途的士兵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眼神中满是敬畏。
登上城墙时,一轮红日正挂在东方天际,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洒在渭河水面上,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好一派紫气东来。”李骁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赞叹。
跟随而来的营田司参军高忠义笑呵呵说道:“大都护说得是。”
“咸阳乃是秦国旧都,当年始皇帝便是在此一统天下,底蕴非凡。”
“如今咱们北疆军拿下咸阳,更是让关中这片宝地,重新有了重振雄风的势头!”
李骁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忠义,你说的有理。”
“关中乃我华夏龙脉,岂能让女真蛮夷居之?”
说着,李骁转过头去,继续看向渭水,忽然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声音稍提。
“忠义,你看,渭水之上是什么?”
“好像是有紫气环绕,这可不是寻常景象啊!”
高忠义闻言,立马顺着李骁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渭水静静流淌,水面泛着晨光,除了水波,啥也没看到。
但他跟着李骁多年,早已摸清了自家大都护的心思,当即配合着高声道:“是。”
“属下也看到了,那紫气缭绕不散,分明是祥瑞之兆啊!”
“大都护,这定是咱们北疆军顺天应人,上天降下的吉兆!”
李骁满意地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古语有云,天降祥瑞,必有重宝现世。”
“这渭水之下,说不定藏着什么宝贝。来人!”
“备马,随我去渭水岸边看看!”李骁下令道。
不多时,李骁带领着武卫亲军骑兵,来到咸阳城东十里左右的渭水河道旁。
他勒住马缰,目光扫过水面,沉声道:“方才在城头看到的紫气,应该就是在这里汇聚。”
“张雄,你带人探查一番,看看河中是否有异常。”
亲卫百户张雄立马翻身下马,高声喊道:“末将遵命。”
随即挑选了几名熟悉水性的士兵,让他们下水去看看。
河水不算太深,但能见度较低,士兵们在水中摸索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其中一人突然浮出水面,朝着岸边高声喊道。
“大都护!下面有东西!很大一块,摸起来像是铁嘎达,形状看着像是个大鼎,沉得很,咱们几个人根本搬不动。”
“大鼎?”
李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翻身下马,走到岸边:“看来真是天降重宝。”
“立刻调派更多牛马过来,用铁链把这鼎给拉上来。”
很快,几条粗铁链被放入水中,士兵们在水下将铁链牢牢绑在鼎身上。
随着张雄一声令下,十几头牛马被驱赶着发力,铁链渐渐绷紧,水面泛起巨大的涟漪。
“使劲!再加把劲!”高忠义在一旁呐喊助威。
“啪啪~”
“哞哞哞~”
随着牛马的拖拽,一尊巨大的铜鼎缓缓露出水面——鼎身高约半丈,造型古朴厚重,鼎身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兽面纹。
虽历经岁月侵蚀,鼎身到处都是锈迹斑斑,却依旧难掩其威严气势。
当鼎身完全露出水面时,鼎腹上几个模糊的古字映入众人眼帘。
李骁走上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鼎腹上的古字,心中自然知道这鼎的来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高忠义,凑到鼎边,瞪大了眼睛盯着鼎腹上的古字,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大都护。”
“这……这好像是传说中的九鼎啊!”
“您看这古字的模样,笔画厚重、字形古朴,跟我早年在旧书里看到的雍州鼎记载一模一样,这绝对是雍州鼎!”
高忠义的喊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点燃了周围士兵们的情绪。
“什么?雍州鼎?就是那个大禹铸的九州鼎?”一名年轻士兵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只要是汉人,谁还没听过大禹治水,没听说过九鼎啊?
“我的天!这可是咱们华夏的宝贝啊!”
“竟然藏在渭水底下,还被咱们给找到了!”
“难怪刚才大都护说有紫气,原来真是天降祥瑞!”
“连上古重宝都出来了,这说明咱们北疆军是真的顺天应人啊!”
一名老兵感慨道,眼中满是敬畏,他跟着李骁南征北战多年,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却依旧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无论是在漠北时候的紫微星现,还是此刻的九鼎出世,无不证明大都护受上天眷顾,是老天爷钦点的真龙天子。
这一世,华夏正统在北疆。
士兵们轰动了,相互讨论声音越发激烈,就算是不懂的人,也立马被同伴进行了一番科普,看向李骁的目光中更加的崇敬了。
张雄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他走到李骁身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大都护!”
“高参军见多识广,知识广博,他说的肯定没错,这肯定是雍州鼎。”
“这雍州鼎重现,说明您就是华夏的真主,是天命所归啊!”
“咱们北疆军定能平定天下,成就霸业!”
李骁抚摸着鼎身上满是锈迹的纹路,感受着青铜的冰凉与厚重,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时隔千年之后雍州鼎的‘现世’,不仅是一种象征,更能极大地提振北疆军的士气,也能让关中百姓更加认同他的统治。
在这个信奉天命的时代,九鼎的出现,无疑是“天命在我”的最好证明。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士兵,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抬手示意士兵们安静:“诸位将士,雍州鼎重现渭水,并非偶然。”
“这是上天对咱们北疆军的认可,是‘天命归北疆’的明证。”
“有此祥瑞加持,咱们定能攻克长安,平定关中,最终推翻金国,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推翻金国!还我太平!”
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渭水两岸。
“传本都令!”
李骁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将领们下令:“立刻派人将雍州鼎妥善运回中军大营,严加看管。”
“同时昭告天下百姓,雍州鼎重现渭河,此乃天命归北疆之兆,凡归顺北疆者,皆能安居乐业!”
“末将遵命!”将领们齐声应命,眼中满是振奋。
就在渭河北岸北疆军为雍州鼎欢呼之时,南岸的金军阵中,却是一片莫名其妙的躁动。
他们是得到北疆军在此段河岸聚集地消息,急匆匆赶来支援,生怕北疆军在这里渡河。
却是没想到,北疆人根本没有架桥的意图,反而像是在挖河。
“北疆人搞什么名堂?”
“不是说北疆人要渡河吗?怎么改成挖河了?”
“北疆人向来狡猾,说不定是在故弄玄虚。”
话音刚落,北岸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雍州鼎现,天命所归!”
“推翻金国!还我太平!”
……
呐喊声顺着风飘过来,清晰地落在金军耳中。
金军中的几名将领瞬间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错愕。
“北疆人没准备渡河?”一名将领下意识地问道,语气里满是困惑,若是为了渡河,怎会突然欢呼起来?
“不可大意!”
“这或许是他们的计策,故意在这里制造动静迷惑我们,好让主力从其他地方偷偷渡河。”凤翔路统军使者完颜守绪一脸凝重的说道。
“来人,分两队沿着渭河上下游探查,务必查清北疆军的有无其他地方渡河。”
“是!”两名士兵立刻领命,策马朝着东西两个方向奔去。
这时,另一名将领皱着眉头,侧耳听了听北岸的欢呼,不确定地说道:“方才他们好像在喊‘雍州鼎’?难道是传说中的九州鼎?”
“九鼎?”
有人嗤笑一声,满脸不信:“你是糊涂了?”
“九鼎自秦朝就失踪了,一千多年过去,就算真有,也早该锈成一堆废铜烂铁,怎么可能还留着?”
“可万一真的被北疆人挖出来了呢?”
“不管是真是假,咸阳已经沦陷,北疆人在渭河边聚集,本身就不是好事。”完颜守绪语气凝重道。
随即看向自己的副将道:“你立刻骑马回长安,向大帅汇报:咸阳城破,北疆军在渭河北岸聚集,疑似找到了所谓的‘雍州鼎’。”
“虽暂未发现渡河迹象,但需加强渭河沿线防务,防止北疆人突袭!”
“末将遵命!”副将不敢耽搁,立刻翻身上马,朝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完颜守绪望着北岸依旧沸腾的北疆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不知道那“雍州鼎”是真是假,却清楚北疆军此刻的士气定然极为高涨。
若是真让他们借这“天命”的名头凝聚人心,甚至让关中的百姓们都相信了这套说辞。
接下来的长安之战,恐怕会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