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愿佛祖保佑,早日结束这场战乱,拯救众生————」
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对自身安危的担忧。
寺门外的百姓们听到和尚的答复,绝望地坐在地上哭泣。
最后,只有一些和尚悄悄的收容了一些女施主进来。
胡沙虎躲在帅府里,听著手下汇报城内士兵劫掠的消息,只是皱了皱眉,随即挥挥手:「知道了,只要他们还肯守城,这点小事不用管。」
在他看来,只要能打退明军,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官职,城内百姓的死活、士兵的恶行,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是一群贱民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他一遍遍派人去打探援军的消息,可每次得到的都是「援军还在路上」的敷衍答复。
而城外,拔里阿刺看著大同府城内的浓烟,听著隐约传来的哭喊声,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战争本就残酷,想要拿下大同府,想要实现陛下的宏图伟业,就必须付出代价。
「继续进攻。」
他下令道:「直到大同府彻底投降为止。」
火炮的轰鸣依旧在继续,大同府的城墙在炮火中不断坍塌,城内的百姓在金军的欺凌和明军的炮火中双重挣扎。
他们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刻。
火炮的轰鸣持续了数日,北城墙在接连不断的轰炸下,坍塌的缺口越来越大。
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如今只剩下残破的残垣断壁,勉强能分辨出曾经的轮廓。
城墙上的守军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也都士气低落,再也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攻城!」
城外,拔里阿刺的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明军重甲步兵发起了冲锋。
刀盾手们手持厚重的盾牌,组成密不透风的盾阵,一步步朝著城墙的缺口逼近。
盾牌上布满了箭矢和刀痕,却依旧稳稳地挡住了城墙上零星的反击。
长枪兵跟在刀盾手身后,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如同密密麻麻的毒蛇,随时准备刺穿敌人的胸膛。
弓弩手则在后方列队,不断射出箭矢,压制城墙上的金军,为攻城的步兵提供掩护。
队列中,一名年轻的明军士兵格外勇猛。
他叫刘二蛋,是大同府本地人,也是逃去大明的流民。
曾经,他家里有几亩薄田,却被当地的狗官强行圈占。
后来中原闹起饥荒,爹娘相继饿死,他带著快要饿死的妹妹,一路乞讨去了大明。
大明官府收留了他们,把妹妹送去了纺织厂做小工,每月有稳定的工钱,足够养活妹妹自己。
而他,为了报仇,为了保护妹妹,加入了第七镇。
「狗官,金狗,我刘二蛋回来了。」
刘二蛋双目赤红,踩著城墙的缺口,一步步向上攀登,身边的战友倒下了,他就踩著战友的尸体继续前进。
当他爬上残破的城墙时,一名金军士兵举刀向他砍来,刘二蛋侧身躲过,手中的长枪猛地刺出,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杀!」他嘶吼著,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朝著左右的金军冲去。
越来越多的明军重甲步兵登上城墙,他们顺著坍塌的缺口涌入,不断扩大战果。
金军士兵节节败退,根本抵挡不住明军的猛攻。
很快,明军就占领了北城墙,蓝色的日月战旗插上了大同府的北城楼,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好了,北城墙丢了,明军占领北城墙了。」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到守城副将抹捻尽忠面前,大声喊道。
抹捻尽忠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拔出弯刀,怒声道:「都跟我来,去夺回北城墙,若是让明军站稳脚跟,大同府就完了,我们都要死。
他带著身边的数千名士兵,朝著北城墙冲去。
一路上,不断有溃散的士兵加入,可他们士气低落,战斗力低下,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
抹捻尽忠看著不断倒下的士兵,心中焦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明军太强悍了,而他们的主师,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而在东城门处,胡沙虎得知北城墙失守的消息后,大惊失色。
他看著混乱的城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明军太厉害了,大同府守不住了。」胡沙虎自言自语说道,语气中满是慌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本帅还要留著有用之身,不能死在这里。」
他完全不顾抹捻尽忠的支援请求,下令打开东城门,带著五千骑兵,朝著野狐岭的方向仓皇逃窜。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正在浴血奋战的抹捻尽忠,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
抹捻尽忠得知胡沙虎弃城而逃的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他望著东城门的方向,怒声大骂:「胡沙虎,你这个懦夫,叛徒。」
「你只顾著自己逃命,置大同府的百姓和士兵于不顾,我抹捻尽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骂归骂,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明军源源不断地从北城墙涌入,朝著城内发起猛攻。
抹捻尽忠看著越来越近的明军士兵,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大同府,终究还是守不住了。
喊杀声中,蓝色的浪潮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大同府。
数千名明军骑兵身著包浆厚重的蓝色甲胄,甲胄边缘磨得发亮,脸上带著冬日残留的皴皮,双手布满未退的冻裂口子。
眼神凶悍如狼,马蹄踏过泥土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纵横在城内街巷。
「投降者不杀!」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他们对四处逃窜的百姓毫不在意,目标明确—官府、粮仓、府库,以及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富商宅邸。
可进城后才发现,不少宅院早已一片狼藉,很多地方早已被金军乱兵洗劫一空。
「这群狗娘养的,下手倒是真快。」
一名明军骑兵啐了一口,眼神愈发凶狠:「搜,把藏起来的乱兵都揪出来。」
街道拐角处,一群金军乱兵正背著抢来的财物,想要趁乱逃跑,迎面撞上了明军骑兵。
「杀~」
喊杀声中,金军乱兵被屠杀大半,剩下的人则是跪地哭喊投降,哪里还有之前嚣张?
而在府衙方向,一场最后的抵抗正在上演。
抹捻尽忠提著染血的弯刀,身边只剩下数百名残兵,他双目赤红,嘶吼著指挥士兵抵抗:「杀,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大金的将士,绝不能投降。」
可他的怒吼在明军的攻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身穿重甲的新兵刘二蛋,找到时机,径直朝著抹捻尽忠刺去。
「金狗,拿命来。」
抹捻尽忠挥刀格挡,弯刀与长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
他没想到这个明军士兵如此勇猛,接连几招下来,竟有些力不从心。
下一秒,刘二蛋猛地侧身躲过弯刀,手中的长枪顺势向前一刺,刺穿了抹捻尽忠的胸膛。
「呃——」
抹捻尽忠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地,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绝望。
而刘二蛋也因为斩将功劳,被迅速提拔封赏。
城南的普济寺,此刻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明军士兵推著撞木,狠狠撞向寺门。
寺内的慧能住持和一众和尚们脸色大变。
「住手,尔等乃是仁义之师,为何要擅闯佛门净地?」
慧能住持双手合十,对著门外怒喝,肥硕的脸颊因愤怒而涨红:「佛门圣地,岂容尔等亵渎?快停下。」
旁边的和尚们也纷纷附和:「这是佛祖庇佑之地,你们不能如此无礼。」
「我们与金军无涉,为何要为难我等出家人?」
可门外的明军士兵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佛门净地?」
一名明军百户冷笑一声,对著门内喊道:「你们这些秃驴,与官府沆瀣一气,欺压百姓,纵容金军作恶,也配称净地?」
「今日我等就替天行道,搜查粮仓,救济百姓。」
「砰—
—」
寺门终究没能抵挡得住,明军士兵蜂拥而入。
慧能住持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明军士兵怒骂:「你们这群蛮夷,佛祖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会遭天谴的。」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刀劈砍,鲜血喷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住持,住持~」
其他和尚们神情惊恐,而挥刀的百户却是不屑的朝著他吐了口唾沫:「哼,不自量力。」
城内的战斗还在继续,零星的抵抗被明军迅速镇压。
金军乱兵要么被斩杀,要么被俘虏,曾经作威作福的官员和富商,此刻只能跪地求饶,交出财物,祈求保命。
躲在地窖里的张老汉抱著孙子,听到外面明军的喝声和混乱的打斗声,心中满是忐忑。
直到一名明军士兵敲了敲地窖的盖板,喊道:「里面的百姓出来吧,乱兵已经被收拾了,外面有粮食分。」
大同府的炮火声渐渐平息,明军骑兵依旧在街巷中巡逻,蓝色的甲胄在夕阳下泛著冷光,如同这座城市的新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