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冰酪已经吃完。
相比于江涉,猫格外爱吃这种羊乳的东西。
白天这猫儿见到什么都新鲜,嗅着一路上的树叶和野草,叼着山里的虫子,遇到蝴蝶或是什么新鲜东西,警惕地扑上去。时不时还要扭回头看人在干什么。
一条三四百丈的山道,猫能走五六百丈。
到了晚上,累得不轻,这猫就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了,尾巴时不时晃一下。
江涉环顾一周。
月色下,元丹丘正跟着道观里的道士们说话,交流金液铅丹之法。三水和初一正在和司马承祯低声说话,一脸兴奋,浑然不知自家的老底全都抖了出来。
李白不知去了哪里。
不必掐算,江涉就仿佛知道了什么。
他笑了笑,继续读着书。
前有吴道子,后有陈闳,都是名满天下的大画师,是这时代最俊杰出众的人物。点睛一事,虽是陈闳无意中手痒加上去的。
但现在想来,落笔可通神。
也是有趣。
江涉把心中的念头梳理了一番,蘸墨,提笔,渐渐写下去。
……
不知不觉中,月色升的更高了。
清风吹过背后的竹林,沙沙作响,月光照在庭院里,像是下了一场雪。
万籁俱寂,月光格外明亮。
三水和初一一个时辰前就困得不行,与老道长分别,回屋睡觉。元丹丘也打了个呵欠,与道友告别。
他看向太白。
“你去哪了?”
李白一身露水,刚推门回来。
他若无其事道:“我在外面逛了逛,听人提起,同在这道观里的,还有玉真公主。”
元丹丘早就知道。
他论金液丹的时候,观中道友就说持盈法师之前也曾炼药,丹书上写,“以金液和黄土,内六一泥瓯中,猛火炊之,尽成黄金。”
持盈法师便是玉真公主名讳。
可惜没有炼成。
元丹丘知道,玉真公主这两年都在天台山清修,不仅如此,今日还来了王摩诘王家子,两人下了半天棋。
元丹丘在月色下打量着起来,直到对方稍有不自然。
他捋了捋长须。
元丹丘自觉,隐约品味出几分。
他仗义道:“你要寻个官做,现在也是好时机。明日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李白笑笑。
“丹丘子你想多了,不过是听说到趣事,回来与你说说罢了。”
“如今得见大道。”
“什么人会去做官?”
元丹丘瞧他,一身皱巴巴的白衣,依旧意气风发,说起官职时满不在乎,眉眼恣意潇洒。
半晌。
点了点头,“那行。”
元丹丘困得不行,又打了个哈欠。
他与李白说今天的收获。
“我刚与观里的道友说炼丹法,他们这里的金液丹同我之前见过的不同,下回我们再炼一炉瞧瞧……”
李白奇怪。
“你不是说有先生炼丹在前,不再尝试炼丹法了?”
元丹丘摆摆手。
“那不一样,先生不做草木丹,也不做金石之法。我就是试试,你且放心,自己并不服用。”
说着说着,他看过去。
“先生在写什么……”
两人声音都很轻,连猫也没吵醒,免得打搅吵到江涉。
李白打量了一会。夜里看不清江先生都在写了什么,只觉得那小案上的纸,看来看去,似乎……
“怎么好像没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