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老妇人观察了半天,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嗫喏道:「这位道长————」
猫一下子没了话声,低头舔著爪子。
江涉不是道士,穿的也不是道袍,但看这老妇人鼓了半天勇气,衣裳破旧的样子,还是没有反驳,耐心听这人说话。
「老夫人来问什么?」
老妇人犹豫了地打量了江涉两眼。
「道长算一卦要多少钱?」
「十文。」
江涉报低了不少。
老妇人掂量了一下口袋,城里那些道观里的道长们,香火钱终究是更贵一些O
她站定,还是把事情从头道来。
她小儿子娶了个新媳妇,没多久小儿子跟人走商,在外边就过世了,也没留下什么钱给家里,给人下葬从其他兄弟的小家里凑了不少。新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儿,不知男女,如今找大夫瞧过,刚三个月。
老妇人讲了许久,面上为难,吞吞吐吐,半晌没说出后面的话。
江涉听了,问老妇人。
「您是想算————」
老妇人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干裂的手,她道。
「老身是想问问,我这媳妇肚子里是男是女,道长能不能看出来?」
她又找补说:「我们穷苦人家,要是个男娃也就罢了,男娃再能吃,我也舍下心来养。」
「要是个女娃的,以后养大了嫁出去,到底是替别人家养的,老身儿子吃不到香火,还不如让他侄子承嗣————」
话没说完。
江涉就道:「算不出来。」
老妇人一愣。
她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老妇人低下头,她揉了揉衣角。
「老身家钱也不多,今年地里收成也不行,交完没剩下多少粮,十几口人吃著都不够,这娘俩到时候多出两张嘴,家里还紧著————」
「道长,这————也不能怪我们心狠。」
「您就说实话吧。」
江涉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应该也不止找过我一人吧?」
老妇人犹豫著点头,吐露实情。
她问过不少人,有村里的稳婆,也有附近的阴阳先生,这些人说男说女都有O
她毕竟也不是个恶人,就算肚子里是个女孩,她也狠不下心干伤天害理的事,也就是想让媳妇干两天重活,等胎落下来了,再养养身体,让人改嫁。
老妇人又有点懊悔。
「早知道这媳妇娶进来不消停,我就不该答应。」
「我儿是属鸡的,媳妇小三岁,属鼠,早知道这两人犯冲,就不该让他两个成亲。」
江涉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相冲。
再说了,属相相冲相克,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见他不解,老妇人反而给这算卦的道长解释,振振有词。
「耗子不跟鸡抢食吗,耗子吃饱了养的鸡还吃什么?」
听老妇人解释找补了一通。
江涉道:「在下从没听说过这事。」
「无论男女,毕竟都是亲生孙儿,老夫人自作决断。若是家中无钱供养,冬日里许多道观佛寺每日都有施粥。」
他顿了顿,看向那老妇人。
「如今十二三文便够一斗米钱,老夫人愿意花十文问腹中男女,足够母亲吃上两个月,度日想来也未必多艰难。」
这话刮的老妇人脸皮生疼。
她讷讷,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又报出一个生辰八字,问出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我家媳妇是不是克夫?」
【求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