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有一日,自己对法则的领悟,就能像呼吸一样自然。
自己对法则的掌控和应用,也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再深奥晦涩的法则,在自己面前,也能眨眼洞悉。
做“难”的事情,让“难”的事情变简单,自己自然而然,也就变得强大了。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难易”法则的转化。
而在不断解构,不断重构,不断领悟的过程中………
墨画也完全沉浸其中,乐此不疲,甚至偶尔会忘记一切,乃至于忽略了时间的流逝,沉迷于阵理,法则,乃至于大道的“海洋”中,难以自拔。
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在何地,要做什。
他只是一遍一遍,不停画阵法,看阵法,研究法则……
他这副专注到,近乎“疯痴”模样,巴川看著都觉得十分吓人。
可他又不敢去打扰墨画,害怕自己一时唐突,影响了巫祝大人,与“神主”大人的沟通,坏了巫祝大人对抗天灾的大计。
就在巴川,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的的时候。
墨画突然两眼一闭,一头栽地去了。
巴川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差点蹦出嗓子眼。
巫祝大人若有闪失,他可是万死难辞。
巴川立马走上前,手脚轻柔且恭敬地扶起墨画,试了试鼻息,摸了摸经脉,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没事……是饿晕了。”
巴川有些,不知说什好,但同时心中也十分震惊。
一个修士,能硬生生把自己“饿”晕过去,这得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抑或者,到底心神高度专注了多久…
巴川叹了口气。
他扶著墨画,送到营帐中,取来一些丹药和肉羹,喂给了墨画,而后尽心服侍。
墨画的气色,明显好了些,但还是没醒。
他不只是饿晕了,神识也消耗过度了,只不过对法则的领悟,让他处于一种玄妙的“心流”的状态,以至于神识在“馈损”的状态下,也运转了很久。
而这种对法则的领悟,使墨画心无旁骛到了极致。
命煞竟也受了压制,不敢反噬。
墨画因此,踏踏实实,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后,墨画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什都记不起来了,天地一片白茫茫,空无一物。在一片虚无中,唯有淡淡的法则之力,在缓缓流动。
墨画一瞬间,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人了,而是在无形中,成为了“道”的容器,识海也成了法则滋生的“道场”。
墨画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想回忆起,自己是谁,可大脑一时还是一片空白,“短路”一般,什都没想起来。好在这种危险,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修太上斩情,被命煞反噬,都会有类似的副作用。
墨画的心情,渐渐放缓,安慰自己“即便不做个人也没什”,“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平和”,“不能紧张”,“人缓则安”……
果然片刻后,墨画的心,便定了下来。
心定则安,心安则静,心静则顺。
渐渐地,一切记忆,也就都从墨画的心相,缓缓“复刻”了出来。
墨画也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爹娘,师父,小师姐,小师兄,太虚门的师长和同门……等等。待一切记忆回溯,墨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反思,许久之后,这才渐渐意识到,这是自己太过沉迷于,对大道法则的深层感悟,以至于沉溺其中,差点被“道”同化,失去人的本心了。
一般人,自然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
主要的原因,还是墨画沉迷得太“过分”了。
而很快,墨画就大概意识到,为什会过分了。
因为别人领悟法则,大抵是靠“机缘”,靠“启发”的。
墨画之前也是如此,偶尔顿悟一下,持续时间稍微长一点,问题也不大。
但他现在的领悟,是他自己“操控”的。
他自己画阵法,自己演变法则,然后自己制造法则冲突,自己来悟。
悟一遍不够,他还不停画,不停悟,没日没夜这搞,搞得满脑子都是“法则”。
自然而然,大道也不惯著他。
差一点,就直接把他“同化”掉了,差一点就让他成了法则的容器,不让他当人了。
好在墨画从小体虚,先一步饿晕了。
又好在他“炼心”的火候足够高,能及时拉回自己的“人性”。
否则现在什样,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墨画不由冷汗涔涔。
难怪别人说,慧极必伤。
悟性太高,太过聪明,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容易遭到不测,伤及自身的性命。
但随即墨画,又有一丝愠怒。
师父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确不假。
人太优秀,会遭人记恨。
可那也是,遭“人”记恨!
也不至于像自己这样,遭“天道”针对吧?!
墨画都懒得一件一件数了……
他筑基的时候,原本按计划,神识是能“翻倍”的。
至少一筑基,就有个十八九纹的神识。
结果被天道压制了。
神识境界升上去,又被硬生生压下去了。
后来他筑基的时候,神识太强,又被天道针对了。
在他识海上,加了一道封印,硬生生把他的神识给封了很久,都没办法突破。
现在更不必说了。
自己领悟一点点法则而已,天道这个小气鬼,又开始犯病了。
甚至这一次更过分,差点把自己弄成“容器”了。
要不是自己神识造诣深厚,差点人都没了。
墨画想想,都气得牙疼。
但他气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天道是针对他,可他一个小小筑基,除了“受气”,还能怎办呢?
再者说,天道就是天地大道的统称,是万千法则归一的意志,又不是具体的人,也不至于跟天道置气。墨画如此自我排解了一会,心才好受些。
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天道”的错。
但这样一来……
阵法的解构和重构,还要继续?
饕餮法则,还要继续领悟?
还要继续观摩法则的生克?
万一领悟的时候,一不注意,天道再给自己“洗脑”,把自己洗成法则的容器怎办?
墨画神情有些严肃。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他琢磨片刻后,觉得求道之路,本就要一往无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可能因为,天道坑了自己一次,自己就不做了。
自己对法则的领悟,应该也没错。
只是“量”上面,出了点问题。
可能自解自构自控自悟这一套,稍微过分了那一点,超过了一点天道的限度。
既然如此,稍微控制一点就行。
只要不悟得太过分,应该也就不会被天道针对。
墨画点了点头。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究竟会不会被“制裁”,还要看天道具体怎“量刑”。墨画身体好了些,精神饱满了些,便又出发,前往饥灾的前线了。
巴川想拦,又不敢拦,便一脸担忧地跟在墨画身后。
墨画走到前线,犹豫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开始重复此前的做法。
画厚土复构绝阵,牵引“生”的法则,与饕餮之力对抗,体悟对抗的过程,并剖析饕餮之力的内核。这个过程,太深奥了,也太玄妙了,各种法则的变化,让人著迷。
墨画很快,又“沉迷”进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突然金石震鸣声响起。
这是墨画定的“日晷”,用来提醒他,差不多了,别再看了。
墨画醒了过来,恋恋不舍地起身,四处走了一圈,活动了一下筋骨,待神识充盈后,再继续观阵法悟法则。
就这样,他一点点看,一点点观摩,情况稍有不妙,他就立马收手。
以此来试探,天道“制裁”的态度。
墨画总有一种预感,以自己的“德性”,以后可能时不时还会被“天道”制裁。
既然如此,就要提前适应,如何与“天道”相处。
灵活把握天道的“量刑”,学会在天道“制裁”的边缘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