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东湖北院小区。
28号的晚上九点左右,陈着开着没那起眼的宝马x5,静静泊在小区楼下的树影。
三楼自家厨房的窗户上面,偶尔能看到人影幢幢的晃动,可能是父母在刷碗,亦或是打扫卫生。明天就是约定见面的日子,但陈着直到此刻才准备摊牌。
因为这样有一个好处,仓促之间即便是撒谎了,老陈和毛太后也来不及验证。
但也有一个坏处,今晚必须要成功,因为明早陆教授他们就在二沙岛别墅等着了。
九点一刻,陈着斟酌好语句,拽了拽衣领自信的上楼了。
“咚咚咚”的敲门后,毛晓琴打开看了一眼,居然有点愣神:“你怎么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么不能回来?”
陈着有点生气。
我是独生子,怎么么听着和捡来似的!
“你也知道这是你家啊。”
毛医生撇了撇嘴:“动不动一个月见不到人,我和你爸见你,感觉比见联合国秘书长还难。”“联合国秘书长没我有实权。”
陈着笑的说道。
系着围裙的陈培松伸头望了一眼,看到是儿子回来了,虽然他没打招呼,但是转身拧开水龙头,“哗哗”地洗起了苹果。
“妈,你在研究什么么?”
陈着瞅见餐桌上散落一堆资料,灯光温温地罩下来,嗅着淡淡的油烟味,顿时一股子温馨的感觉溢满全身。
“装修啊。”
毛晓琴坐到餐椅上,拿起铅笔在A4纸上勾勾描描。
“你和我爸又不懂这个。”
陈着提个建议:“最省时最省力也是最科学的办法,那就是请一家装修公司,由他们出手设计和画图。“请了。”
陈培松走出来,把洗好的苹果放到儿子身边:“但是也不能全交给装修公司,房子只是房子,一定要我们先自己认同了,才能变成家。”
嘿!”
陈着心想老陈的水平真是没得说,随口一句话,都像是蕴着生活与人生的的哲理。
他正准备伸手拿起一个苹果,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来“演苦情戏”的,于是像被烫到似的,立刻把手又缩了回去。
这“一伸一缩”再配合着黯然神伤的表情,陈培松和毛医生立刻察觉到了。
“怎么么了?”
毛晓琴问道:“有心事?”
“没有。”
陈着故作轻描淡写,然后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但他又似乎看不进去,一个接一个的换着台,总之就是表现出一副注意力不集中的模样。
以他的演技,虽然略显夸张,但总体还是没问题的。
老陈夫妻俩对视一眼,陈培松走过去问道:“公司出了问题?”
陈着摇头。
“那是和俞弦吵架了?”
毛晓琴也坐到儿子身边。
陈着继续摇头。
陈培松有些奇怪,既不是事业问题,也不是感情问题,那陈着为什么么愁眉苦脸?
毛太后到底是中年女人,她们看问题很多时候未必很透彻,但是第六感比较准确。
她沉吟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莫非,是微微那边?”
陈着突然没动静了,仿佛是默认。
陈培松叹了口气,果然,儿子现在还和宋时微藕断丝连。
或者说根本不是藕断丝连,而是根本就没断过。
“到底怎么么了?”
毛晓琴问道,目光在陈着脸上扫过,心忽然有些发紧。
她以为是弦妹儿发现了一些端倪,甚至两个丫头见面对质了,所以陈着才这样蔫蔫的不在状态。毛医生很喜欢看那些八点档的电视剧,但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些桥段会在自己家出现。
“那个……”
陈着欲言又止,好像讲不出口。
“说啊!”
毛医生开始着急了,陈着越是犹犹豫豫,她越是七上八下的。
“宋时微……她……唔……”
陈着继续支支吾吾。
陈培松和毛晓琴都皱起了眉头,看起来问题比较严重,连儿子都不知道从哪开口。
“妈,你当年怀我的时候,有什么么特殊反应吗?”
陈着突然换个话题。
但是这个话题吧,不换还好。
这突兀的问出口,空气骤然安静。
“吧嗒!”
这是毛医生手中的铅笔,一个没拿稳落在地上。
然后,“骨碌碌”的滚到桌脚边。
毛晓琴没去捡,只是看向丈夫陈培松。
这对中年夫妻的脸上,充斥着僵硬、震惊和慌乱,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
反正此刻的屋,只有阳台洗衣机转动时的嗡鸣声,遥远的像是从很远地方飘来。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么?”
毛晓琴嘴唇动了动,她已经猜到了“事实”,但又不死心的想多问一句。
陈着垂下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不说话的效果,远比解释更有“力量”。
“坏了!”
连陈培松都被骗过了,他有点不敢相信,但又觉得现在这个时代,似乎也没那罕见。
他习惯性的长远考虑,已经在考虑如何应对这个情况了。
半晌后,毛晓琴突然拽起陈着,走向了卧室。
她是医生,有些问题得知晓清楚。
关起门后,母子俩开始对话:
“买试纸测过了吗?”
“还没,这两天是双休,她在家不好买试纸,容易被陆教授发现。”
“微微现在有什么么症状?”
“最近她有些乏力、想吐、体温有点升高,还容易嗜睡。”
“你们上次是什么么时候?”
“唔……好像是两个月前,寒假。”
“两个月了?”
毛晓琴心想这还说什么么呢,她在急诊碰到这种情况,也是大概率往“怀孕”上面判断。
儿子虽然生意做得很好,但毕竞对这些事没有经验,所以怀疑这种可能,第一念头就是跑回家和父母商尽管从头到尾,其实陈着从没亲口确认过“怀孕”二字。
从卧室出来后,毛晓琴给了丈夫一个严肃的眼神。
陈培松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不再抱有什么么侥幸。
接下来,一家三口都围着茶几坐下。
幸好老陈和毛医生素质比较高,他们没有喝骂和抱怨,而是遇到问题了,思索着积极解决。当然气氛肯定是凝重的,连洗衣机转好了都没人起身晾晒。
偶尔的几句问询,像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一点沉闷的回响。
“宋董和陆教授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先回来告诉你们的。”
“你自己怎么么想的?”
“我……不知道。”
“微微什么么反应。”
“她也很茫然。”
从现在陈着的嘴,得到的都是“不沾地”的回答。
他是不会落下什么么把柄的,免得明天双方父母见完面,今天所有的话都会成为“呈堂公证”。现在都是老陈和毛医生的猜测,到时一个反转就可以了。
不过,陈着越是表现的没有头绪,这个反应就越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