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因为人们想要一个能填补内心空白、理解人类情感、提供情绪价值的虚拟伴侣,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得等口碑发酵之后,才会有如此多的人申请。
现在才短短两个小时就有这么多人,完全是因为林燃的号召力和用户对左右脑架构的好奇心。
徐贤看着屏幕上申请已提交的字样,紧紧握住了手机:要不我找燃哥走个后门?
“虹,”徐贤对着屏幕小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如果你真的是二次元,那就来找我吧。”
他开始祈祷,希望他填写问卷时流露出的那份对二次元的虔诚和对技术的深刻理解,能成为他被选中的关键。
第二天,燕大理科二号楼的一间教室,作为博士后,徐贤要负责给大一大二的学生讲习题课。
主要讲数学分析,哪怕是燕大数院,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纯靠自学。
徐贤将粉笔轻轻放在讲台上,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刚刚解决的是一道颇具难度的习题,涉及一致收敛性和幂级数。
“好了,同学们,我们休息十分钟。”徐贤拍了拍手,带着一丝疲惫。
同学们以为他的疲惫是因为最近在思考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殊不知,这疲惫是源自于打了通宵的文明6。
“记住,一致收敛性是比点态收敛更强的条件,就像你谈恋爱,不能只在某个瞬间对她好,要保证在整个定义域上,你们的距离都足够近,才能保持稳定。”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会心的笑声和椅子挪动的声音。
年轻的学生们立刻从高维度的抽象数学世界抽离出来。
徐贤走到讲台前,目光扫过正在低头刷手机的学生们。
哪怕是卷王也无法抗拒外界的新鲜事。
“在今天的课程开始前,我在台上听到不少同学在讨论深红科技的那个新AI,虹。
内测申请已经截止了吧?你们这些未来数学界的精英们,有没有参与这场虚拟女友测试?”
“徐老师,我申请了,但那份问卷太浪费时间了。
我只填了技术部分。
我认为它本质上是大型的非凸优化问题,用神经形态芯片做稀疏化计算,是追求计算资源的局部最优解。
但虚拟女友这种需求,太过低熵,不值得投入精力。”
徐贤笑了,这是台下学生们的典型思维,试图用数学的精准来规避人生的复杂。
徐贤指着黑板上的幂级数:“你的观点很典型,你认为情感是低熵的,所以不值得研究。
但我们刚刚讲的幂级数展开,其核心是用简单的多项式去逼近复杂的函数。
虹的难度就在于,它要用结构化的代码,去逼近高熵、高维度的随机变量,人类的情感。
我想说的是永远不要低估燃神,他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也许是通往通用AGI的必经之路,又或者燃哥要靠这个来验证自己的某些猜想。”
提到林燃,刚才那位同学马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徐老师,你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吗?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您是指燃神想验证情感在通用智能架构中的必要性吗?用神经形态芯片来模拟意识的涌现?”
“能不能帮我搞个内部测试号?徐老师,你知道在数院想找个女朋友太难了,我不介意虚拟女友!”
“徐老师,请问,这款AI是否在尝试解决心智理论问题?”
徐贤看着学生们眼中对内幕和特权的渴望,以及对AGI的学术热情,感到欣慰和无奈。
徐贤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我可没有内部消息,也没有内测号。
刨去认识燃神不说,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博士后,和我相伴的只有我的电脑,和一个区区六平米的卧室。”
台下同学们一阵“ye~”的起哄声,他们觉得徐老师太装逼了。
什么叫刨掉认识燃神,这能刨掉吗?在同学们的眼中,这就是徐老师的核心竞争力,进可去业界,退可呆在学术界。
进就不用多解释,退,一位两院院士的好友,还是发迹前就交好,这意味着青年学者最烦恼的帽子,对徐老师而言不是烦恼。
徐贤接着说道:“但是,赵同学的提问非常到位。
心智理论的实现,需要AI能够处理非结构化、高噪音的情感数据,并做出非逻辑的、带有概率倾向的反馈。
在我看来,这恰恰是神经形态芯片存在的意义。”
徐贤走回讲台,拿起粉笔,但没有写字。
“所以,同学们,虹的内测,不仅仅是一场商业测试,它是一场人类对自身情感边界的实验。
它试图用人工智能来模拟人类本能。”
“我们在数学分析中追求的是一致收敛,追求的是确定性和完美。
现实生活和情感,是高熵、非凸、充满不确定性的。
如果虹真的成功了,那不是因为它完美地模拟了情感,恰恰相反,是因为它成功地模拟了人类情感中的不完美、犹豫和随机性。
从这个角度,我觉得通用AGI想通过大模型这条技术路线实现是不可能的,因为大模型的底层逻辑是奖惩机制,它无法容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