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内院正堂内,药气弥漫,林胖子父母躺在竹榻上面如金纸,几位族老蜷在圈椅瑟瑟发抖。
外面围了一堆人,嚣张叫骂:“林万财!你家勾结妖人的罪还没洗乾净呢!识相的把盐引交出来!”
却是十几个泼皮,簇拥着几名锦衣汉子。
其中一人哗啦啦扬着手中地契,冷笑道:“这宅子抵债了!弟兄们,搬!”
“搬你祖宗!”屋顶陡然炸响一声暴喝。
林胖子两眼发红,直接冲了上来,从腰间取出燧发火枪,顶住对方脑袋。
“林常德,你这孙子想干什么么?!”
“你——你怎么么回来了?”
为首的锦衣汉子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看着脑门上的火枪,咽了口唾沫。
他明显有些惧怕,但还是咬牙道:“林钰,你这小兔崽子别乱来!”
“你家勾结妖人,林家船队彻底散了,我们的乾股——”
“混蛋!”
林胖子一向是以和为贵,如今却是满脸暴怒,狠狠扇了其一耳光,怒骂道:“林常德,你这不成器的狗东西,若非我父亲可怜你这一房无米下锅,哪会免费赠那份乾股?”
“再说那钱顶多几百两,就想上门打秋风?”
“哼!”
“那加上我们的呢?”
旁边几名锦衣华服的汉子,也跟着嚷嚷叫唤。
“好,好好——”
林胖子气乐了,“本来还想着给你们留个路子,也罢,算我多事!”
他来的路上就说过,要整顿收缩,让族有个稳定吃饭的营生。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废什么么话?打!”
沙飞撸起袖子,跟着蒯大有直接上前,将一帮人打得鬼哭狼嚎,如垃圾般丢了出去。
一阵忙碌,林家老宅,终于安静下来。
“父亲。”
林胖子连忙上前,查看了情况,又询问原因,更是让他差点落泪。
金陵那边是了,林家脱罪,他父母和几名族中宿老都被放了出来。
虽已从大牢放出,却因惊吓过度,形容枯槁,缠绵病榻。
几位宿老年迈体衰,经此一劫更是精神萎靡。
更可恨的是,那些趁林家遭难便如秃鹫般扑来的远方族亲一伙,整日上门捣乱。
弄得铺面凋零,人心惶惶。
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家族因此而起。
但若树倒湖散,不仅跑得一乾二净,还都想着趁乱瓜分掉仅剩的果实。
尤其这些个远房族亲,平日吸血,如今更是想抽骨剥髓。
“少爷,多亏你们回来了。”
林家一位忠心老仆抹着泪,“否则,林家怕是——怕是连这祖宅都保不住!”
沙飞叼着草茎,哼道:“几个腌臜泼才,放心,没人再敢惹事。”
林胖子心中感激,向众人深深一揖。
“诸位兄弟,先安顿下来,等我处理好家中之事。”
所谓烂船也有三斤钉,他还有忠仆,加上金陵那些亲族子弟,虽说没法东山再起,但照顾亲近之人,让他们安享晚年是没问题。
至于剩下的,他算是彻底寒了心,不想再搭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翌日清晨,林家老宅大门被擂得山响。
门房战战兢兢开门,只见余杭县衙的赵捕头带着几名衙役,竟押着前几日被沙飞打跑的那些远房亲族,堵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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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几个族亲已是鼻青脸肿,神情惊惧,破衣烂衫跟叫花子一般。
“林老爷,林公子,叨扰了!”
余杭县的捕头一反前些日子的蛮横,脸上堆满谄媚,进门便抱拳行礼。
他身后衙役们,则粗暴地将那几个哭嚎喊冤的族亲踹倒在地。
“赵捕头,这是何意?”
林胖子淡淡一瞥,沉声问道。
沙飞等人已闻声聚拢,眼神不善。
“哎呀呀,误会!天大的误会!”
赵捕头连忙摆手,指着地上几人,“就是这几个刁民,前些日子竟敢趁贵府蒙难,行那强夺家产的勾当!简直是目无王法,败坏乡!”
“县尊大人闻知此事,震怒非常!这不,一拿到他们攀诬贵府的状纸,立刻命卑职将他们锁拿,押来府上,听凭林老爷林公子发落!”
他刻意提高了声调,确保院内所有人都听得清,“县尊大人说了,林家乃余杭积善之家,林公子更是与金陵平乱的十二元辰英雄共事,为朝廷立下大功,名震江南!岂容此等宵小构陷?”
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向李衍和林胖子卖好。
沙飞嘴角撇了撇,武巴抱臂冷哼,蒯大有则翻了个白眼,坐下喝茶。
他们知道金陵一事后,无论玄门还是官府,都基本会老实些。
但如此厚着脸皮上门卖人情,还是让人看着恶心。
林胖子心下了然,这是县衙在示好,也是撇清关系。
他拱手道:“多谢县尊大人与赵捕头主持公道。家宅不宁,让诸位见笑了。”
“哪哪!”
赵捕头笑容更盛,话锋却突然一转,“只是——林公子,李少侠,卑职今日前来,除了处置这几个刁民,另有一桩棘手之事,想请诸位英雄援手。”
林胖子闻言不说话,而是看向王道玄。
王道玄无奈摇了摇头,问道:“何事?”
赵捕头咽了口唾沫:“是雷峰塔!前些日子,不是——倒了?”
“有人说,白娘子被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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