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冷笑,沉声道:“装什么么糊涂?自然是让你重归幽冥!”
“幽冥?”
女子黛眉微蹙,面露疑惑,“幽冥?郎君所言,奴家不解。奴自懵懂初生,便在那日出之岛,海波为伴,樱雪为裳,何曾踏足幽冥半步?”
李衍眼神锐利如刀:“王玉真!亏你还是上古魔神,跟我玩什么么花样?”
话虽如此,但心中也升起疑惑。
他一路上抓捕了不少魔气,大多凶残暴虐,这种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王玉真”三字,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奇幽光,似迷茫,又似追索。
她非但不恼,反而向前轻盈迈出半步,檀口微启,饶有兴致道:“王——玉——
真——?此乃奴家名讳?郎君既知之甚详,可否为奴家解惑?奴,究竟是何来历?”
这反应大大出乎李衍意料。
失忆?!
七十二魔神不老不死,连幽冥阴司都只能镇压,怎么么会失忆?
李衍心中更加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半解释半试探道:“停下别动!”
“你是上古七十二魔神之一,封神之战前,尔等妖神肆虐人间,涂炭生灵,战后被永镇幽冥!”
“后世方士挖掘封神之战遗迹,着《长生仙库》,遗毒无穷!”
说着,冷冷盯着对方面孔,“《长生仙库》中说,你形若女童,蛾冠华服,骨相清奇,右眉生青毛,姿容绝丽,青裳赤履,常匿空宅幽岩深山古坛,专魅惑少年郎君,十之九亡!”
“擅诗词,好歌曲,黄昏暮色,最是惑人心智!”
“乃三千年白蛇所化之精!”
他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对方表情。
话音落下,山巅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呜咽。
那白衣女子静静听着,脸上那迷茫困惑之色也渐渐褪去,目光也变得平静。
她抬起素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眉间那茎青毛,“三千年白蛇精?封神遗祸?幽冥逃囚?郎君所述,波澜壮阔,却似那镜中花,水中月。”
对方说话总带着一股子戏腔,却又不是那种拿腔拿调。
因此听在耳中,非但不别扭,反而有一种韵味。
但见着王玉珍眼神清冷,开口道:“奴家非精非怪,更非上古魔神。奴——不过是一缕无根飘萍,一个被秘法制造的式神罢了。”
说着,目光投向山下杭州,眼神也变得空洞:“郎君所说的王玉真——那磅的魔气,那滔天的怨念——或许确有其源。然奴之身,非其本尊,乃是徐福后人以那魔气为种,辅以东瀛秘传人神降生”法,糅合了诸多歌伎精魄怨念所成——”
“自从诞生,便长于咒坛之中,也就在雷峰塔外,听着百姓传唱白蛇,感怀身世才脱困而出——”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
李衍瞳孔骤然收缩。
人造魔神?!
窃取上古魔神魔气本源,造出式神?
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以往魔神魔气出现,都是绝对上位者,为得到力量,周围人不惜以身相祭。
建木组织,竟然弄出了这种手段。
怪不得,勾牒的感应断断续续。
对方从魔气中诞生,却已不是原来的魔神。
若大规模用这种手段,岂不是能将七十二魔神全部放出,甚至作为武器!
想到这儿,李衍心中便一阵发寒。
建木组织躲藏在东瀛,不惧神州天庭阴司法令,肆无忌惮,谁知道还弄出了什么么怪物。
哢嚓!
没有丝毫犹豫,李衍握住了断尘刀,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么身份,害了那多人,总要有个交代,跟我走一趟吧!”
这事太大,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若将人拿住,再通告整个神州玄门,就能汇聚力量,尽快铲除建木组织。
“害人?”
女子淡淡一瞥,“那些人没死,不过是见到最亲近的人,不愿醒来而已。至于剩下的那些东瀛人,他们要捉我奴役,自然该死。”
“还有,奴家今后叫白素贞————”
说话间,整个人的轮廓迅速变淡,竟融于月光之中。
唰!
李衍脚下发力,瞬间来到跟前。
然而,一股淡淡的幽香混着蛇腥味,直冲他脑门,差点熏他个跟头。
而“王玉真”,已然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方。
李衍也不着恼,缓缓收刀,看向下方的杭州城。
这女子和幽魂一样,虽说厉害,却也漂泊无根,最大的可能便是返回了杭州城————
余杭林家老宅内,烛火通明。
“什么么?!”
“怎么么可能!”
听到李衍的话,众人皆是满脸难以置信。
毕竟这事,即便在玄门中,也如天方夜谭。
“没什么么不可能。”
李衍沉声道:“大罗法界,玄之又玄,罡煞影响人间。即便那天上的仙佛,也不一定能知晓这世间所有奥秘,二郎真君都能因百姓香火念力凭空出现,多一个白素贞又算什么么?”
“啧啧——”
沙飞无语摇头道:“莫不是跑到西湖找自己的许仙了?”
“谁知道呢。”
李衍沉声道:“她没有骗人,那些被歌声迷惑的百姓都已苏醒。余杭庙祝的事也已查清,是敛财害死了人,心中有鬼,被歌声引发心魔疯癫,确实没主动害过人。”
王道玄若有所思道:“这女子短短时间,便已通晓了人情世故,经此一事,怕是更难寻找。”
“无妨。”
李衍起身道:“杭州乃是府城,玄门力量充足,还有岳武穆庙镇压,她只要出手害人,迟早会被发现。更关键的是这情报,我明日便修书给乾坤书院还有武当和青城掌教。”
“他们知道此事严重,必然会有所准备。”
说着,眼神变得冰冷,“今晚先审问那畜生,问清楚东西在哪儿。
他所说的,自然是“秦川”。
来到林家后面柴房,但见这家伙已被手臂粗的体量结结实实捆绑,丹田还插着银针。
正如石老蔫所说,这家伙已是人不人鬼不鬼。
一只眼变成了蛇瞳,半个身子长满了鳞片,裹在黑袍中瑟瑟发抖。
龙妍儿又祭出芝麻蛊,没撑几下,这家伙就一五一十招供。
天目山的彘兽,确实是他捣的鬼。
无论他还是那些个妖人伙伴,在鬼戏班中都是实力垫底的存在,自然打不过石老蔫。
于是,他们就配了毒药,又请东瀛人做法引来“王玉真”的力量,将毒药炼制。
借着与彘兽的熟悉,秦川亲自下毒,让这灵兽发疯。
“哼!狼心狗肺的东西——”
沙飞对这家伙很是瞧不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追问道:“青姥姥留下的东西呢?”
青川被扇的头晕脑胀,满嘴是血,连忙回道:“别打别打!我——我上供给那些东瀛人了————”